畢竟那裴英姑娘發送爹娘,花的是她賣房子賣地的銀錢。
這二十兩銀子,要的是李家人對這門親事的態度,同時也是李家人幫她養弟弟的經濟保證。
莊戶人家,養活一個八歲大的小兒郎,養上十年八年的,也花不完二十兩銀子。哪怕將他從八歲養到二十歲,若是能拋費掉十兩銀子,都算是養得十分精細了。
喬細妹在回來的路上,基本上就把這些,全都想透徹了。所以此時提起這裴英姑娘,字字句句,都只剩下了贊賞。
見老太太這樣滿意,老爺子也很是高興。
老爺子李景福對老太太的眼光深信不疑。當初老大娶曹氏,喬細妹就說過,曹氏有些自私自利,還有些小家子氣,怕不是個合格的長媳。
當初老二鬧得要死要活,看中了聶氏,非得娶她不可,喬細妹也說過,這聶氏的性格,怕是個好吃懶做的,只那身板么,瞧著倒是好生養。
當初老三娶王氏,喬細妹也說過:王氏這干活兒確實是一把好手,但性子過于要強,怕不是宜男之相啊!
……
現在想來,喬細妹說過的那些,幾乎都應驗了。
雖然在自家孩子上頭,老兩口兒都屢屢栽跟頭,但在看媳婦兒的眼光上,喬細妹似乎還從來都沒有翻過車。
李希仁本人,對裴英也十分滿意。
聶氏雖然不大樂意,但李柳見了裴英姐弟倆的相貌,卻暗自說服了聶氏。聶氏一向對李柳言聽計從,既然李柳都說了合適,她也說不出什么反對的理由。
只是隱隱約約地覺得,這個兒媳婦,似乎是個厲害人兒。
將來,自己若是想跟曹氏一般,擺那刁里刁氣的婆婆的譜兒,怕是不大容易啊。
只是,這份擔憂,她也不大好意思宣之于口。
畢竟這媳婦兒是給李希仁娶的,而不是給自己娶的,更不是為了給自己擺譜娶的。
然而,道理是這個道理,聶氏心里跟明鏡兒似的,但倘若嘴上不嘟噥兩句,那就不是聶氏了。
聶氏一邊大口吃著凍柿子,一邊嘶嘶哈哈地吸著氣,還不忘跟王氏抱怨:
“你說說,這死要錢的丫頭,哪里好了?
她當自己是個鑲了金的?還是嵌了玉的?
竟然張嘴就要二十兩!二十兩啊!她一輩子見沒見過這么多錢啊?!
老大還一根筋似的,才見了那么一面,就被那丫頭迷住了!
整得五迷三道的,竟然跟老爺子和老太太說,這銀子他要自己掙出來!
就憑他?掙上十年,他能掙出來么?”
聶氏確實有點兒被李希仁氣到了,一番話說得語無倫次的。王氏笑呵呵地聽著,不過她的安慰,聽在聶氏耳朵里,倒更像是插刀:
“我看啊,仁哥兒這性子,是隨了他爹啦。
當年二哥要娶二嫂你的時候,在家里又是要投井又是要上吊的,折騰得喲,咱老李家都出名兒了!
想當初,整個祥云鎮周邊的村鎮,你問問哪個村不知道,李家二郎對你多么癡心一片呀?”
聶氏被王氏這樣一說,也不禁回想起了年輕時候的日子。只是如今,兒子都生了四個,李柳對她,似乎也有些不復當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