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杏兒端著盆子，站在院子里，沖屋里喊：“奶奶，我去河邊洗衣服啦。”
“去吧，洗完早點回來。”奶奶緊走兩步，走出屋子，站在門口，囑托著杏兒。
杏兒走后，奶奶仍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愣神。
昨天晚上，奶奶和杏兒在院子里納涼。
奶奶手拿著蒲扇搖著風，不時輕輕地拍打著小腿，后背。尋思著：今早上，杏兒和村東傻子是一塊上山的嗎？倆人什么時候湊到一起的？
又轉念想著杏兒也是大姑娘了，得給她留面子。
今下午，冒冒失失地去人家門口，是自己考慮不全。
杏兒坐在小板凳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心情因這星空的寥闊，夏夜的涼潤出奇得好。
“奶奶，早上挖野菜的時候，我碰到了村東的傻子，他其實一點也不傻，干活很利索，人也好。”杏兒眨巴著眼，仍仰著頭看著星星。
奶奶當然知道，自從那孩子爹娘去世，他自己一個人忙里忙外，還把日子過得挺像樣。一個人春耕夏種，實在不容易啊。要沒有那股傻勁，早耍滑頭不干，滿村亂晃蕩。
“你倆在山上都說什么啦？”奶奶滿心疑惑，卻裝著不在意地問到。
“我倆約著下次去山頂上玩，他說，山頂可好玩啦，站在那，能看很遠，早上去的話，還能看到剛升起的太陽。”杏兒興高采烈地說著。
奶奶滿臉帶笑地聽著，打心底里覺得，倆孩子投緣。去年年底，杏兒貪玩，在河里滑冰，掉進冰窟窿里，多虧那孩子才把杏兒救出來。
想起這茬，奶奶前后一聯想，看著杏兒一臉的笑模樣，頓時察覺到杏兒的心思。
自己細細盤算下來，覺得那孩子就是有點傻氣兒，人倒也還不錯。
“杏兒她奶奶，在家嗎？”一聲吆喝把老太太驚醒，抬眼瞅過去，是鄰居李嬸來啦。“喲，是她李嬸啊，快進來。”老太太走上前，把人讓進來。
李嬸左右望望，不住口地夸，院子收拾地如何干凈，小菜園種得如何好。
待走進屋子，坐好，又對著老太太噓寒問暖好一番，最后拉著老太太的手，真誠地說：“杏兒大了，該嫁人了。這要是找一個遠鄉遠村的人，老太太，你以后的日子，得多么不方便啊！”
老太太點了點頭，憂愁卻堅決地說：“是呀，可我絕不拖累杏兒，她該嫁人就嫁。”
“依我看，我家兒子娶你家杏兒，再好不過啦，他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然要好，咱兩家離得也近，往后，來來回回地也方便。”李嬸說得越來越高興，兩眼望著杏兒奶奶想要個滿意的答復。
杏兒奶奶自是知道杏兒的心思，再想想，李家那個混兒，從小不安生，大了，一點不干農活。別說杏兒同不同意，她也斷不會讓杏兒嫁過去。
“不行，杏兒還小，一兩年后，再嫁人，也不晚。”杏兒奶奶拿出杏兒的年齡做擋箭牌委婉地回絕道。
既聽過這話，李家老婆子也不好再拉下臉說下去，和老太太道了別，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