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榮慶堂。
賈政賈赦都在賈母面前站著,賈母在那里落淚道:“我這輩子,也就唯你們兄妹三人。”
哭得有些累了,賈母略緩了緩繼續道:“你們兄弟倆自落地起就在我眼前,一刻不曾遠離,但凡有著磕碰,我心里倒不覺得疼,獨我那敏兒自從跟著夫婿去了揚州任上,母女一別十余年,我總想著還有相見之日,”
說到這兒,賈母止不住用著帕子拭淚,道:“誰成想她那般的年紀就這般撒手去了,讓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拿刀子在剜我的心啊!”
看著老太太在那里傷心地捶胸頓足,王夫人連忙安撫,輕聲泣道:“老太太,您這般的傷心,豈不是,豈不是讓她白白擔了個不孝的罪名!”
說著,也不用姜汁辣椒水什么的,自己就在那里默默無言淚兩行。
看著老母親如此傷心,賈政賈赦也跟著紅了眼。
賈赦痛哭流涕道:“妹妹已是去了,母親可千萬要顧惜著自己的身體,您看看寶玉,還指望著您的教導長大成人呢!
就算不為自己,也為了咱們這群不爭氣的兒孫們,千萬保重自己!”
賈政亦道:“老太太,您可是咱們家的主心骨,若也倒了下,可讓我們怎么辦?”
邢夫人哪里是這群人的對手,到現在還沒鬧清楚為什么突然就哭了起來,不就是讓賈璉去揚州一趟嗎,至于賈敏,她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印象,只能在那里干巴巴的勸道:“還請老太太節哀順變。”
賈母哭罵道:“你這個下賤的娼婦,球攘的東西,那是我辛苦養育的女兒,從她像貓崽子那樣直長到亭亭玉立,你這個下不出蛋的雞,還好意思在這里叫!”
賈赦看著這般的景象,自覺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哪里出了問題,只能怒斥邢夫人,道:“滾出去!”
邢夫人只覺得滿肚子的委屈,卻又不敢聲張,拿著帕子遮著臉,羞愧退了出去。
賈母看了邢夫人的下場,心下暗自點了點頭。
盡管她只是習慣性的去貶低一下大房,好好的提一提了邢夫人的教養問題。
“璉兒,你過來,老太太有話跟你說。”賈母借著王夫人的帕子擦了擦滿臉的眼淚,緩聲道。
“璉二,好好跟老太太說話,但凡有一句疏漏,仔細你的皮。”賈赦自覺沒有摸清楚老太太的脈絡,只能用這話讓賈璉好好小心著,能說的事盡量不說,不能說的事更不要說。
賈母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哭道:“璉兒,你去揚州一趟,把你姑媽僅剩的一點血脈帶回來,林家一脈單傳沒什么人,她那一個喪母的女孩無人教養,我實在不放心,你姑媽已去了,我不能讓她走的不安心。”
賈璉腦海里想著的全是,老太太昨天跟自己說的話,對著林家的家產多注意一些,你那妹妹必須是要接回來的。
看著眼前慈祥和藹的老祖母,賈璉的心口一陣陣的發涼,這是,不管林如海續不續弦,這林家的家業都要散了去不成。
好一陣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是。
老太君很快收斂了自己的眼淚,對著賈璉嘆道:“好孩子,快去吧,別誤了船。”
賈璉辭別了賈母賈赦,回頭見著王熙鳳,眼巴巴的瞅著他,心下不忍,硬生生從眼角擠出了那么幾滴子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