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縣太爺殺了馬明,現在還派杜主薄過來敲打他?
杜淳安一直留意著馬主薄的神色,在說明馬明被抓時,馬主薄神色只有一瞬間的僵硬,便恢復了他的鎮定,卻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可見,馬明真是馬主薄侄子。不就算是侄子,兩人關系也不一般。
“大人聽到馬明是您老人家的侄子,自大人來了齊山后,您老人家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幫了不少的忙,看在您老的面子,大人饒過他一命。”
馬主薄面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卻舒服了不少。縣太爺有情有義,不枉他當初冒著危險,冒著全村人發現被土匪殺的危險,隱瞞了縣太爺行蹤。
他的付出,得到了回報。
馬主薄糾結,他要不要跟杜主薄坦白?
馬明的事瞞不住,人都被大人抓了,他承不承認,推脫不了,馬明是他侄子的事,縣城的人都知道,一問都清楚。
要不,還是坦白吧!
慶幸的事,他們縣城只有他侄子一個上山當土匪。
馬主薄還沒決定好,又聽杜主薄接著說:
“土匪兇狠,又狡詐如狐,大人擔心那土匪想要活命,故意冒充馬明您的侄子,待大人放人走后,土匪回鬼谷寨抓了真正的馬明殺了,跑來縣城報復馬主薄,豈不是好心辦壞事啊!”
馬主薄點頭,這個可能性很大。曾聽馬明提過,其他山寨發生過冒充的事,害得一家人跟著送死。
馬主薄人老成精,哪還不明白,杜淳安是特意來問他的,只怕是大人的意思。
“我是有個侄子上山當了土匪,這種現象不但縣城有,齊山所有的村莊,都有人上山當土匪。”
馬主薄深沉地嘆氣。
“十八寨的土匪,殺人不眨眼,齊山的百姓被他們殺怕了,才想著送人上山當土匪。土匪寨里有自己人,方便給村里通風報信,萬一有事,大家也好做點準備。”
準備什么,兩人心知肚明,不用挑明了。
“但我可以以項上人頭擔保,馬明從來沒有殺過齊山百姓,也沒有跟土匪勾結害人。
上次,山寨土匪過來收糧,也是他通知我的,怕暴露了縣太爺,我們縣城的百姓,半夜偷偷將糧食送出去。”
杜淳安喝了口茶,對馬主薄的話,抱有三分懷疑。
馬主薄他們給土匪交糧,他們一伙人才剛來齊山沒多久,能有多大的情分。
要說馬主薄他們擔心縣太爺的到來,被土匪遷怒,導致縣城百姓被殺,不得不幫著隱瞞,這話他就信。
“您說的有理,被逼上山當土匪的村民不少,您老一心為齊山百姓,想必您侄子也是一樣的人。
大人也不想亂殺無辜,這不派人回來問清楚,省得被土匪鉆了空子放錯了人。萬一牽連到了馬家,大人豈不是一輩子活在痛苦愧疚當中啊!”
馬主薄點頭,“是要問清楚了。大人光明磊落,一心為民,確實不能讓土匪害了大人,一生背負著這個污點。”
“您老說的沒錯。”杜淳安一擊掌,“您侄子長什么樣?您老給我說說,算了,說不清楚,還是畫張相,這樣就不會弄錯了。或你侄子身上有沒有別人不知道的東西,比如:胎記?”
有沒有胎記,馬主薄真不清楚,最后還是由馬主薄口述,杜淳安主筆,畫了張相,交給杜淳安。
“馬主薄,我替大人謝謝您,謝謝您跟您侄子為齊山百姓做的一切。”杜淳安拿著那張畫相走了。
馬主薄被感謝得莫名其妙。
田多良睡醒之后,連宋先生都沒見,又悄悄地走了。
………………
馬主薄哼著小曲回家的,家里的老老少少,都看出馬主薄心情非常不錯。
“爹,你今天好像特別高興啊!”馬老二說,比他當年娶媳婦,生孫子還要高興。
“你不懂!”
馬主薄給了二兒子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躺在搖椅上,手指輕輕敲擊著腿,哼唱著戲曲。
他是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誰能想到,瘦不拉幾的縣太爺去剿匪了,還真剿滅了兩個土匪山寨。
杜淳安敢把這些消息告訴他,肯定得了縣太爺的恩準,消息不是假的,騙他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