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明玉他們一走,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了,吳家的雜貨鋪被砸得稀巴爛,吳仁夫婦欲哭無淚地看著新進的貨,全都砸壞了,一樣都不留,至少損失十兩銀子,比剜了心還疼。
“長德呢,他又死去哪了?”吳王氏氣急敗壞地叫著,每次家里有事,小兒子總是不在。
本來有了聰慧有出息的大兒子,吳王氏也不指望小兒子了,索性懶得管,可現在吳長壽病入膏肓,過一日是一日,怕是撐不了幾日了,吳王氏的心思又移到了小兒子身上,無奈小兒子已經變成了五毒俱全的二流子,她一點都指望不上。
想到屋子里茍延殘喘的大兒子,又想到不爭氣的小兒子,再看著面前砸壞了的店鋪,吳王氏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哭都哭不出來了。
吳仁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另有打算,大兒子肯定是活不成了,小兒子又這個臭德性,他老了肯定指望不上,得再生個兒子才行,否則誰養他老?
嫌棄地看了眼身邊人老珠黃的吳王氏,吳仁冷哼了聲,背著手回屋了,三日后他要好生訛蕭家一筆,看樣子蕭家又發達了,買了騾車,還拿了那么多禮品,只那一刀肉就要幾十文,說明蕭家現在肯定不差錢。
不拿出一百兩銀子別想和離,有了一百兩銀子,他就能再娶個美妾了,其實他還巴不得蕭家不出銀子,就能順理成章地留下蕭蘭了。
他可還沒嘗到這新媳婦的滋味呢,兒子不中用,他當老子的就勉為其難幫一把了,只恨這小賤人防得嚴,老太婆又看得牢,他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
只要不和離,以后有的是機會,哼!
另一間屋子里,床上躺著個死氣沉沉的年輕男子,瘦得像骷髏一般,眼睛黯淡無光,轉動一下都費勁,如果不是微弱起伏的胸膛表示他還活著,和死人無異。
此人正是蕭蘭夫君吳長壽,他聽見了外面的吵鬧聲,也知道蕭蘭被蕭家人領走了,吳長壽喉嚨咕嚕了幾下,像是在扯破風箱,發不出完整的音節。
吳王氏進來了,看到奄奄一息的大兒子,她失聲痛哭,邊哭邊罵蕭蘭,還有蕭家人。
“壽兒,你要快點好起來,娘只有你了,你要是沒了,娘可怎么活啊……”
吳王氏是真傷心了,大兒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吳仁那老東西心心念念的就是納妾,要不是她生了兩個兒子,錢財又管得緊,這老東西早把妾領進門了,大兒子要是真沒了,老東西肯定會想由頭納妾,族長也不會替她說話,誰讓她生不出來了呢!
“嗬……”
吳長壽極力想說話,可喉嚨里堵著痰,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吳王氏并沒看見,還沉浸在自己的傷心中,哭訴著她有多么不容易。
喘了半天氣,吳長壽終于說話了,“不……不和……離……守……節……”
聲音斷斷續續,吳王氏還沒反應過來,吳長壽吐出了一口黑血,臉色白了幾分,眼睛也瞪得更大了,死死盯著吳王氏。
半晌吳王氏才反應過來,尖叫著哭道:“壽兒……你別嚇娘,你怎么了……吳仁你個殺千刀的,壽兒不行了……”
吐出一口血,吳長壽精神也好些,終于清晰地說出一句話,“蕭氏不可和離,讓她守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