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一道道白練,劃破陰沉海濤,一往無前。
......
————————
趙維不是什么英雄,更沒有卓然的領導能力,他只是一個永遠也不肯低頭的混混,只知道這一刻將死,但要死的痛快。
所以,他義無反顧地選擇向前,向前,再向前。
龍舟就算不是戰艦,可這么大一個海上堡壘撞上去也夠你喝一壺的啊!死!老子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咚!!
咚咚!咚......
戰鼓再起。
......
對面,文天祥隱約聽著那震懾心神的皇船戰鼓,笑了。
長嘆道:“這...就是大丈夫做人的道理啊!”
“哼!”
卻不想,張弘范一聲冷哼。
對面的南人想拼命?可他卻不這么想。
在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看來,孤軍沖殺而來的大宋皇船除了送死,沒有任何意義。
輕描淡寫地下令,“輕艦十艘出陣,本帥要生擒南朝小皇帝!”
大宋龍舟大是大,撞上也絕不好受。
但在張弘范看來,它就沒有撞上來的機會,只需輕艦十艘以鉤鎖困住便可。到時,南朝的小皇帝便是待宰羔羊。
將令一下,左右各出五艘快艦,漲帆出陣。
這些快艦個頭不大,單從體量來說,根本比不過龐大的大宋龍舟。但是勝在靈活,根本不是笨重龍舟可比。
大宋龍舟乃是儀仗之用,更多的是皇權象征。除了華美,就只剩下大了。箭樓弩炮、包鐵撞頭這些水戰利器,一樣都不具備。
拿什么來和元軍拼命?
很快,如張弘范所料,元軍快艦已經繞到了龍舟左右,飛矢流簧齊飛,宋艦損失慘重。
隨后,趁宋人傷兵減員之機,無數條飛索激射而出,勾上龍船。緊接著,快艦落錨,大宋龍船拖著十艘敵船在海面艱難停住。
“哈哈哈!”看到龍船被擒,張弘范放聲大笑,“也不知是哪個蠢材指揮出戰,莽夫爾!”
此時,大宋龍舟距離張弘范的旗艦只百丈之遙,放眼看去,已經依稀可見龍舟上的動靜。
文天祥立于元艦之上,老目瞇成一條細線看著龍舟鼓樓前的兩個身影,不由喃喃出聲:“我天宋缺的就是莽夫啊!”
譏笑看著張弘范,“也就是你說的,國膽!”
張弘范一愣,他什么意思?
不由凝聚目光,細看龍舟,只見......
只見大元悍卒此時已經順著鉤鎖攀上了宋船,兩方戰事更是進入到了刀刀見血的白刃戰。
而自鼓樓上下來的一個身影尤為醒目,那是一個少年。
**著胸膛,沖至水卒之中,跟他們一起拉緊帆繩,只求西北順風能再給一點力,讓龍船掙脫束縛。
奈何無果。
可他依然紅著眼珠子,不肯放棄。奪過親隨手中的長刀,欲與登船元卒一決生死。
那是個.....莽夫,不折不扣的莽夫!甚至是個不長腦子、一根筋到底的傻子。
張弘范一眼就看出他不習戰法,更無武藝在身,提刀只會亂砍。若不是有死士護衛,早就屈死船頭不知多少回了。
簡直就是可笑、可悲、可憐。
但是,正是這樣一個莽夫似有著無盡的感染力,所過之處,那些早就失去斗志的龍舟守卒像是被點了瘋穴,無不暴起反抗。連弱弱文臣都紅了眼珠子,抱著元卒一同落海。致使本應速戰速決的登船戰,久久未平。
這份至死頑抗的勇氣,乃其生平僅見。
......
——————
嚴老漢緊盯著龍船,官家在擊鼓明志,混蛋寧王提刀入陣。
老漢雙瞳充血,“某終等到今日!”
說著話,這憨厚老漢竟點燃了船頭的火油干草,猛一回身將女婿和兒子踹下了海。
隨后向天長嚎!
“彩娘!!!爹給你報仇來了......”
呼....
船頭火勢借風瞬起,眨眼之間將小小漁舟連同老漢吞沒其中,如流星一般劃過海面,瞄著一艘元軍快艦的船腰撞了上去。
......
趙維機械地揮舞著長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口。他只覺全身的力量在飛速流失,不知是累的,還是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