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洪生聽著,笑而不語,衙役嘛....都是粗人,馬屁都拍不出水平的。
他不言語,衙役更是局促,趕緊又奉承:“寺丞只說要小的們如此懲治這二人便是,小人親自去辦!定讓他們生不如死!!”
“就算....”差頭猶豫了一下,最后湊到呂洪生耳邊,小聲道:“就算寺丞想讓二人橫死在牢中,也不是沒有辦法。”
卻見呂洪生眉頭一皺,戲謔出言,莫要胡說!“哪個要取他們的性命啊?”
呂洪生不傻,雖然他也有沖動把王曹弄死在自己手里,他承認,做為一個讀書人,他動了歹心,甚至可以說是殺心!!
可是...呂洪生還是清醒的,相爺已經說放人了,而且政事堂把此事徹底定了性,是相爺沖動抓人。
錯不在二人。這個時候再出意外,那背鍋的可不光是張簡之,他呂洪生也沒好下場。
再說了,呂洪生到底是讀書人,報仇可以看二人受辱,受苦更樂見其成。可是讀書人的那點德行還沒徹底扔到狗肚子里去!讓他殺人...起碼他知道殺人不容易...自己這關也未必過得了。
說實話,呂洪生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壞人。
他出身名門大家,雖然呂家上一代出了兩位大奸,受盡世人白眼,可是他父新呂文信卻是實實在在的忠臣。
他是忠良之后。
父新的殉國,對呂洪生來說,也是他最大的榮耀,更是他支撐下來的關鍵。
是的....別看他出家大族,可是....在呂洪生的認知里,他的童年其實并不好過....
呂家門外,整日有閑婦惡漢,罵他們家是奸臣之家!罵他的叔伯是叛徒,是大奸大惡!
每每走在街上,也是不知受盡了多少白眼和譏諷。
呂洪生表面雖然不說,可是心里卻無比難受,而支撐他的就是父親是忠臣!父親為國盡忠了!
這一點無比重要!那時呂洪生甚至會想,幸好父親戰死了....否則他該怎么活下去?
而這一切的堅持都是值得的,他呂洪生終于出頭了!得到了張簡之的賞識。平步青云!!
有時候呂洪生都在想,張相爺為什么偏偏就看上他了?
在他的記憶中,張簡之與他沒有什么特別的交集。甚至能記得住的接觸似乎只有一次!
是的!只有一次!那時呂洪生還小....在外面受了委屈,被人羞辱...
他不敢發泄,不敢和別的的孩子打架....
于是,他跑到學堂后院的蟻穴旁,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其中...
用水灌,用火燒!用小樹杈黏死每一只螞蟻...
看著渺小的爬蟲在自己手中生死與奪,呂洪生無比暢快!直到他發泄夠了....回身看去。張簡之就站在他身后!那可是臨安城數一數二的大儒。
那一次他很害怕!雖然碾死螞蟻不是什么大事兒,可是家族的原因,讓呂洪生不敢做一點點出格的舉動。他怕張簡之會數落他,會把這些事告訴教諭。
從而也給呂洪生留下了極深的記憶。
此時回首,呂洪生不由嘴角上揚,也許張師,那個時候就注意到我了?認為我是可造之材?
“寺丞?呂寺丞?”
呂洪生的回憶被衙役拉了回來,“您看....里面那兩位到底要怎么處置?”
衙役也是為難,既然不弄死....那怎么辦?上刑嗎?
又道:“咱們大理寺的手段還是很多的,寺丞放心,即使用刑,也保準外人看不出破綻,怪罪不到寺丞身上。”
“咦?”呂洪生恢復那個邪魅的神態,“用刑豈是本官所為?”
“對付這種又臭又硬的文人,本官可是比爾等更有妙趣。”
說著話,看向人群一角,只見一個呂家的仆役拎著個袋子,站在角落里。
“過來....”呂洪生朝他招了招手,“東西...帶來了嗎?”
仆役登時諂媚,“帶來了帶來了。”說著話,把布袋打開一條縫兒...
衙役們不由湊上來看,只是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沒瞎了個半死!“呀!!”
差頭兒驚叫出聲,倒退數步。那是半袋子毒蛇!!
瞪圓了眼珠子,“寺丞....不可!!”
呂洪生皺眉,“如何不可?”
差頭驚懼道:“這..這蛇有毒,有的還劇毒無比!放進去....可是要死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