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轉過身,年輕的面龐凌厲哀戚,幾道血痕赫然其上,夜色籠罩下有些猙獰恐怖起來。
不會的,不可能!
不可能!
白蓁一下松開手,轉身就往密林里跑去。
“蓁兒!”白灼奮力追上去,顧不上疼痛,傷口重新被撕扯開,剛止住的血又開始汩汩往外流。
太危險了!
白蓁一直跑,沒有停頓,不敢停頓,這不可能。這怎么可能呢?一定不會的,不會那么倒霉的!她不就沒死嗎?白灼不也好好的嗎?她和白灼,不是都還活著嗎?兄弟們都是寨里選拔出來的,論修為都在她之上啊!她不是還好好活著嗎!
直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眼前是有如修羅煉獄般的畫面。
白蓁不得不停下來,整個人開始發抖。
長青的頭顱被一刀割下,躺在坑坑洼洼的泥塘里,雙眼依舊大睜,仿佛至死都不可置信般,他的身體,也許是他的身體,右手被砍斷,左臂已經不見了。
白霄硬生生扛了鬼面人死招,被生生劈成了兩半,釘在樹干上,已經血肉模糊,寬大的袖口空蕩蕩的。
還有秦路,是小路吧?不,白蓁不敢確認。還有莊里叫不出名字的弟兄,死狀慘烈。樹上、沼澤里、地上,橫七豎八躺著數不清的尸體。不!不應該說是尸體,而是殘尸。因為大多數并不健全。
這都是前一天還叫嚷著一起吃肉喝酒的兄弟,如今,竟以形狀各異的姿態,都在這里了。
悶熱潮濕的空氣,散發著陣陣腥臭,夾雜著山風一遍一遍吹來令人作嘔,白蓁覺得天都在旋轉,五臟六腑像被抽空,神思生生抽離,身體一下癱軟在地。
怎么會這樣?!
慘白的月光變成了無底的黑暗,無聲無息蔓延開來。
白蓁突然有些印象,黑影迎面劈來的那一刀,本該落在她頭上,是哪一個兄弟硬生生幫她扛下了,才給了白灼機會帶她逃走。
巨大的疼痛感襲來。
像心頭最后的一絲光亮被掐滅,無邊無際的無力和絕望從心底滋生。
兩行眼淚從眼角滑落,白蓁嘴角微張,卻是已經喊不出來了。
記憶里似乎還有鮮血四濺的畫面。
這是她親手帶出去的兄弟,如今,竟只剩她和白灼回去么?
她要如何向師父交代?如何向他們的父母交代?
白蓁雙目赤紅,幾乎怒不可遏!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們只是出去尋常任務,什么人,竟要這般趕盡殺絕?
年輕的少年半跪在她身側,雙拳緊握,睚眥欲裂。
白灼緊緊握住她肩膀,沉聲道,“此地不宜久留,他們很快就會找過來,蓁兒,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
少年話音剛落,遠處風煙突起,白灼大驚,那是白云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