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狂妄自大的胡彪相比,這翠微山二當家卻是個十足的重情重義之人,早早聽聞那胡彪每次不著頭腦,惹了是非,都是這二當家想辦法擺平的。約莫是為了報曾經給快要餓死的他飯吃,還收入山寨給了生活的這個恩德,他也算是忠心耿耿了。
逢時,那賓客三人也折了回來,應是雨太大下不了山,見這兒居然有懂查案之人要調查真相,谷大夫十分歡喜,忙高呼贊同。
王胡子雖然嘴上十分厭惡,但意外的也沒有反對這事,他有些別別扭扭道:“怎么說也是兄弟一場,該查查。”
只有那天道一,面色凝重,沒有只言片語。
見自己大哥死得如此凄慘,二當家也確實想要查明真相,思量片刻便答應了寧衡他們參與此事。旁邊的山賊想要勸說,他搖搖手,斜著嘴角不屑笑道,“反正他們只有三人,咱這兒人多,山勢地形咱也最熟悉,還不用怕他這種徒有腦子的嬌生慣養之人。”
走近了些,寧衡讓無雙將尸體先取了下來放到地上,沒了白綾的遮擋,那脖子處的傷口便血淋淋地展現在人們眼前,耳畔隨即傳來了有人沖出大堂去嘔吐的聲音。
胡彪并非懸梁而死的,而是在被懸梁之前就已經被人勒斷了脖子,寧衡回頭望著滿墻的鮮血,殷紅殷紅的,本來是喜氣十足的色彩,一時間卻顯得陰暗冰冷,讓看的人也如這面白墻似的,被呈血色鋪張開的大蜘蛛爬滿了脊背。
他沉沉道:“此地應該就是第一案發現場了。”
細看脖子處的傷口,并不是尋常勒得發紫的傷口,而是已經勒破了一條長長的細口子,就好像在他的脖子上又畫了一張詭異的笑臉,那嘴角笑得咧開,露出牙床般的森森白骨在血肉中若隱若現。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鐵絲或者魚線一樣細而堅硬的東西將脖子割裂開的。”
寧衡話落,全場一片唏噓,眾人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覺有些寒氣上頭。
而他還發現這傷口有一處奇怪的地方,破裂處均有潰爛化膿的征兆,并不是尋常的單純血口子,反而像是若這人沒有死透還能醫治,便會不斷復發蔓延。
湊得近了些,寧衡在他的傷口處聞到一股除了濃濃的血腥味外,另外的一抹氣味,聞著有些臭,本想細細辯駁,但無奈這大堂里血腥氣實在太濃,加上這飯菜佳肴的香味,還有人在門外嘔吐的味道,實在難以辨別這到底是什么味道混入其中。
接著觀其面色,嘴唇沒有發黑發紫,繼而捏開胡彪的口鼻,也沒有聞到任何類似于苦杏仁的味道,反倒是干爽得很,只有一股濃濃的酒味。
“死前沒有中毒。”手掌撫上他的頭骨,四處輕輕摸了摸,“也沒有被人敲打過的痕跡。”
翻開他的手掌,寧衡發現胡彪雙手的手指,中指和無名指指腹中央都有一道劃痕,約是被鐵絲勒住時掙扎所留下的。
收了手,寧衡蹲在旁邊掃了眼其他部分,覺著沒了什么其他線索這才站起身,朝著翠微山二當家篤定說道,“他是面對墻壁時被人活活勒爆了血管,失血過多死的。”
全場自覺噤了聲,忽而窗外電閃雷鳴,一道閃電竄著火光朝著山頭狠狠劈下,頓時將山中百年老樹從中間劈成了兩半,笨重的樹身分別向兩邊倒去,狠狠砸在地面上,震得這山頭似乎都跟著為之顫動。
這沉沉雨夜,著實恐怖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