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是。”寧衡眼神尖銳,眼底的森森寒氣已然掩藏不住。
“哦……”十六夜思索片刻,隨即莞爾一笑,“那今夜您就睡地上吧。”
“你說什么?”
汝聽,人言否?
“地上太涼了,對我這個姑娘身子不好,所以您大人有大量,睡地上吧。”說罷,便將自己裹入被子里抱著床柱睡去。
你算哪門子姑娘?
寧衡此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已經瞧不著那小丫頭的臉了,閉目呼吸,他感覺體內躁動得很,一團火氣在胸腔上躥下跳,就怕明日起床,又多一件兇殺案。
睡得太不安穩,直到半夜想來還是生氣。寧衡起身想將她連人帶被子一起扔入院中,卻見這小丫頭已經睡得四仰八叉,除了手臂以外的身體部分,呈大字狀占領了全床,手臂仍舊勾著床柱,一點余地都不給他留。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果然,妖物害人不淺。
“我……”小丫頭想要開口辯駁,卻一時語塞,心知這是寧衡在報復她,只好懨懨的癟嘴,抓著窗框撒嬌,“我錯了嘛,我今天晚上絕對不占你的床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寧衡沒有理她。
“四爺~”
十六夜可憐兮兮地眨巴著眼,作出一副弱小無助的模樣。
“想出來也可以。”
“嗯嗯想出來!”
見寧衡松了口,小丫頭若是有尾巴此刻定是翹到天上去了,剛剛才濕潤了的眼眶瞬間恢復了往日的神采,甚是歡喜。
“那就出來和我比劃比劃武功吧。”
那人靠著墻,神色悠然自得,將長劍拔出一半,手指在劍鋒上用力一彈,劍身震蕩,發出顫顫寒意,十六夜不由地脊背發涼,只好沮喪地回了頭,“好吧,那我用餐了,你不要走遠哦。”
這次夢到的場景不再是林間草坪,而是村莊屋舍處。
天道一悠悠哉地往前走,手里牽著他的馬兒,這馬長得極為帥氣,頗有那評書段子里呂布麾下赤兔馬的颯爽姿態。他在一處客棧落腳,將馬兒與手里的短鞭交與那跑堂的伙計,然后身影漸漸模糊分層,消失在視線里。
將夢境內容大聲告知屋外人,卻久久未聞寧衡的回答。十六夜仍是不安心,小心翼翼看向窗外,生怕那人的身影已經不在原處,這狹長而寂靜的走廊里只剩自己與一懸空尸體。想罷,便又慫包的有些不敢看,小丫頭坐在地上垂頭喪氣地思考著,若是不看,則還能對那窗口抱著一絲幻想,還稍有勇氣繼續堅持。
倏爾,長廊里回響起了開鎖的聲音,她心中雀躍騰升,期許地望著門與墻根的縫隙——果然是寧衡。
他冷著臉,緩步走了進來。小丫頭當即便是撲了過去,臉上又是笑盈盈的,嘴里嚷著,“我就知道你不會留我獨自在這兒的!”
那人則是不動聲色地利落一躲,十六夜又撲了個空,差點兒撞在門上。她回頭仍是笑著,除了有些灰頭土臉的,倒不失靈動。
“你說這是連環殺人案,那這兩個夢境定是有所關聯。”十六夜細細分析,“這王胡子與天道一夢境相似,場景不同,情緒不同,但皆是牽著一匹駿馬……那是否尋著山寨中會騎馬的人便可以縮小范圍?”
“你還算有點腦子。”寧衡在天道一脖子處聞了聞,同王胡子一樣,沒有胡彪傷口沾染的臭味。
“嗯……我記得山寨后院兒有一小馬棚,里面拴著幾匹馬兒算不上良駿,數量也少得可憐。怕是這山寨中能騎馬的人也聊勝無幾,只有胡彪或者二當家這種人物才能支配馬匹吧。”
“去看看。”
荀子曰: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
賓客的馬與山寨的馬是分開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