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叔,當年你完全可以繼續飛下去的。那次事出緊急,就算違規落地,也不算什么大事才對,為什么要引咎辭職?”
這是徐顯心里一直不解的。徐清職業生涯的最后一次飛行就是黃瑛在飛機上突然早產的那次。那一次,徐清為了盡快降落,決定在順風超標的情況下落地,這其實是存在一定危險性的。
可事后,局方對當事機組事急從權的決定表示理解,即便有所處罰,也不會很重,而網絡上輿論也沒有什么一邊倒的聲討。
綜合看來,不管是從官方,還是從民間,對徐清的壓力都不算很大,完全構不成徐清直接放棄民航飛行員身份的理由。
要是當時徐清沒有選擇退下去,而是繼續飛行,聲望很有可能比現在更加濃烈。最重要的是,徐清的手就有可能不會因此遭難。
徐清抬起右手,張開五指,對著太陽,仿佛有種要抓攝天地的感覺。
他半瞇著眼,望著指間撒落下來的陽光。當年試飛事故里,徐清的右手被嚴重凍傷,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內,右手還只是偶爾有輕微的酸麻感,大部分時間至少還不影響正常生活和工作。
可是在最近,徐清的右手的舊疾突然加重,即便嘗試了各種辦法,可以就無力回轉到以前的狀態了。現在,徐清的右手對很多精細的動作已經難以完成了。如此狀態,已經開始影響正常生活和工作了。
若只是普通人,就算完成一些精細工作上存在些許困難,但是也不算影響甚大,畢竟普通人的大部分生活里都不涉及精細化操縱,就算有,也可以找出很多替代的辦法。
徐清這種人即便現在已經是半隱退的狀態,可只要徐清一天不完全退出民航界,就要接受定時的曝光。
平時還好,要是在鏡頭前,徐清的右手出了岔子,那對他的形象是有極大影響的。
現在清源集團的新機型正在推廣階段,徐清決不能這個時候退出民航界。唯一慶幸的是,只要不做某些特別精細的動作,徐清手上的問題還是難以被發現的,他只能以此硬撐著。可是還能撐多久,沒人知道。
“其實當年我退役的時候,跟你現在一樣都是三級副駕駛。沒想到一轉眼你都這么大了,我給你的金鎖的時候,你連百天宴都沒有擺呢!”徐清看著徐顯的臉,思緒不由自主地就回到了二十多年以前。在黃瑛生完徐顯后不久,就抱著徐顯去星飛航空找了徐清表達謝意。徐顯這個名字還是徐清起的。那時候,沒有特意準備禮物的徐清臨時起意,將原本要給自己孩子的金鎖送給了徐顯當作見面禮。如今,時光荏苒,當年那個還在襁褓之中的嬰兒都已經成長到這般地步了。
“那些老教員們,動不動飛了兩萬,三萬小時。我到現在估計也就飛了幾千小時,實在是比不得他們。飛這么少,還能有這般成就,可以了!”
徐清真正的職業生涯其實非常短,就算加上后面為了考取試飛員資格,另外參加的飛行訓練,也就堪堪數千小時,差不多就是一個新機長的經歷時間總和。可就在這么短短的時間內,徐清樹立的卻是難以逾越的高峰,所以說要論成名效率,徐清簡直就跟坐火箭一樣躥升。
相比于徐清的感慨,徐顯倒是覺得徐清是在顧左右而言他,他堅持道:“清叔,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徐清有些苦惱地摸了摸腦袋:“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死心眼呢?”
“我哪里死心眼了?這算是什么很難回答的問題嗎?”
徐清無奈,瞄了眼身后,看沒人之后,臉上帶著一絲鄭重:“你知道為什么韓起跟我并列,而我就飛了這么短的時間,韓起就算在成名之后依舊飛了十多年?找不出差別來?”
“差別?有什么差別?”徐顯想了下,卻還是抓不住徐清話里的點。他糾結了半天,最后只是勉強說道:“如果真要說差別,是......成名時間?”
成名時間!這是網絡上對比徐清和韓起最老生常談的點。徐清成名太快,快得幾乎沒有任何預兆,就以最耀眼的姿態展示在人們面前。而與之相比的韓起,就是實實在在的大器晚成。
不過說實話,徐顯感覺這并不是徐清和韓起實力有差距的證據,只能說韓起的運氣稍微欠缺了些。畢竟,可供展示自己的特情并不是想有就有的。
徐清自己有能力,恰好在出道的時候又遇上了足以展示自己的特情機會,這就是氣運。可惜,韓起就差了很多了。
徐顯能說出“成名時間”這個差別來,并非真覺得如此,而是實在想出來什么認為正確的答案,純粹就是胡亂說一個答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