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烏鴉一般黑,都是比爛而已。”林波苦笑道:“反正我也快退休了,這事兒不用我操心,留著別人琢磨去吧。既然他們沒找你,那你以后也注意劃清界限。你可以不幫公司,但也不要幫他們!”
徐顯身份特殊,不過由于其也是副駕駛,天然就很容易被貼上代表副駕駛群體利益的標簽。要是后面罷工風潮愈演愈烈,副駕駛群體肯定要找一個主心骨,那最佳的人選肯定是徐顯。
說真的,平時看那些副駕駛任由捏扁搓圓的,現在抱成一團,還是一股讓高層無法忽視的力量。不知道經過這次事件后,高層會不會重新審視對副駕駛的態度。
現在大量副駕駛還只是簡單的聯合在一起,還是比較容易被分化瓦解的。可是要是有了一個強硬的主心骨,那就容易真正的抱成一團,到時候可就不好對付了。
“你不覺得現在公司對副駕駛的態度是要變一變了嗎?真當現在還是以前?”徐顯隨意道。
飛行行業里的授業狀態其實還是在延續古老的師徒傳承制度。或許是自古便是如此,師徒傳承里,徒弟屬于絕對弱勢的地位,師父動輒打罵徒弟都是相當常見的現象。以此為根基,繼而延伸到教員對副駕駛也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早期的副駕駛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等他們成為了教員,最終也變成了他們師父的模樣。
便是這樣,動輒打罵的情況竟是奇跡般地在飛行這一行里給流傳了下去。
相比于老一輩任勞任怨地態度,新一代的年輕人越來越多地出現摸魚的心態。你可以說這是一種不思進取,但是確實實實在在存在的,那么就要正視這個問題。
在老一代的師徒關系中,徒弟需要給師父端茶送水,甚至還要時不時忍受一下師父暴躁的脾氣,才能換來師父對自己的教導。
可是新一代的年輕人抱有很多這樣的觀念。我也不想跟你學什么,所以請你也不要給我倚老賣老。
相較于對技能的獲取或者技術級別的更快提高,很多年輕人更傾向于尋求一個相對平等的關系。然而,很可惜的是,公司似乎并不愿意給予年輕副駕駛以平等的關系。這就導致公司和副駕駛群體關系極為緊張。
只要公司對副駕駛的態度不變,那矛盾總歸會繼續積累。就算這次能強壓下來,不久之后的未來說不得又會按了葫蘆起了瓢。
公司不明白,現在的副駕駛跟以前的副駕駛的訴求已經很不一樣了。
以前的副駕駛要求更高的薪酬和更快的轉升速度。現在的副駕駛尋求更平等的工作關系和相對寬松的工作環境,對薪酬和轉升上的需求已經沒有以前那么高了。
就以徐顯知道的副駕駛為例,他就認識好幾個副駕駛,明明時間和落地都已經夠報左座了,但愣就是拖著。
他們就是覺得轉了機長壓力大,麻煩事也多,當個副駕駛混著挺好。至于什么機長的工資比副駕駛高多少,并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內。
林波擺擺手:“時代是不一樣了,我已經看不懂了,這事兒留給你們琢磨吧,反正你不要摻和進去就行。你只要摻和進去了,這件事情的規模就要呈指數狀地爆發。”
“對了,聽說你把鯤龍航空的盛教員給氣了個好歹?”林波不悅道:“人家好歹也是老教員了,給人家一點面子嘛,都被當場氣暈過去了,那得憋了多大的火?”
徐顯眼睛瞇起:“林總,你要知道。要是清源集團一家獨大,那星游還有點兒湯喝。可如果是鯤龍航空占了鰲頭,以他們的秉性,再過三五年,別的公司連湯渣都沒份了。這就是區別!”
林波一皺眉:“你想說什么?”
“非吾所類,自當群起而攻之。”徐顯冷硬道。
“若是三天之前,你說這話,可能還有可行之路。不過現在,領頭的已經沒了,晚了!”林波唉聲嘆氣道。
徐清和韓起那都是人品高尚之人,可鯤龍航空的管理層素質跟清源集團那真不是差了一星半點。若是問民航界的任何一個業內人士,如果要選擇鯤龍航空或者清源集團作為民航的龍頭,那九成以上的人應該會選擇清源集團。
這就是清源集團和鯤龍航空在口碑上的區別。
林波的意思很簡單,徐清已經注定倒下了,能帶領反抗鯤龍航空的領頭羊已經不在了。時不在我,如何成事?
徐顯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鹿死誰手,猶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