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竹的腦袋仍然是那個秀氣可人的腦袋,嘴角也保持著溫煦的笑容,但從脖子向下已經變成了一種他自己也難以形容的怪異事物。
就像一團不停扭曲的肉塊,組合的形狀又像云朵一樣。
隨著扭曲,向狼原下不停地掉落一些似血又似墨的物質,在接觸地面的時候消失不見。
文東來背靠在墻角,干嘔了一下。
他不敢再看苦竹,內心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完全占據。
這種情緒和他當時失去文母時幾乎一模一樣。
不知不覺,淚水從他眼角滑落,他尚不自知。
君輕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邊,幽幽一嘆:“逃吧,遇到儒怪誕,逃命要緊,這場比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文東來點了點頭,手撐著墻角站了起來,眼角余光微微一滯。
“趙無斜。”
他操控氣感連在了趙無斜的氣上。
此時的趙無斜已經根本不能算是個人了,蓬頭垢面,一身競技服化為粉屑,露出了里面的貼身內衣,僅為她護住了隱秘之地。
粉白的皮膚也黑的如碳一樣,一瘸一拐地走向病鬼。
她眼中寫滿不服、不屈和不屑。
嘴里更是一直念叨著:“文東來,我相信你,我特么相信你…我相信你…”
自始至終,縱然翻盤無望,趙無斜仍然壓住整個隊伍,不準他們向儒借用天力。
文東來眼角再次濕潤起來。
他喃喃道:“我不能走。”
“你要干什么?”
君輕的丑角面具上勾起一道水墨弧線,語氣也有些疑惑。
“她該休息了…而我也該上場了…”
文東來走下觀眾席,向狼原跑去,腳步沒有一絲停頓,義無反顧。
沒有人注意到他。
“可是,儒怪誕…性命要緊…”君輕龍尾輕擺,身體懸空而起,追著文東來的步伐。
“天狼稷滅星襲來的時候,七千萬儒士可曾想過這個問題,人活于世,總要爭些東西。”
君輕的身體迅速停下,看著文東來跑步的身影,大吼著問道:“那你要爭什么?”
文東來沒有轉頭,卻對她豎起了一個中指。
這回輪到她茫然了:“什么意思?”
狼原裁判看到文東來跑來的時候,迅速抬起右手,示意他趕快離場。
文東來也對他豎起了一個中指。
裁判茫然了。
文東來表情嚴酷冷俊,跑向因為看到他而定在原地,傻癡癡的趙無斜。
“你來了,我特么以為你逃了。”
趙無斜的淚水很不爭氣地汩汩流出,人也變成了一個淚人,淚水在她黢黑的臉上滑出兩道白白的痕跡,整張臉看起來更加觸目驚心,沒有一絲美感。
“我又回心轉意了。”
文東來走上前,將她擁入懷中,湊在她耳邊說道:“去休息吧,還有,隨時準備逃走…我們頭頂上的東西可比半個月前的你要牛皮多了。”
“什么?”
趙無斜不屈的眼神迅速變為驚愕,瞪著文東來。
她看向頭頂,瞳孔渙散,上嘴唇與下嘴唇不停打架,她竟能看到,整個人已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