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車兄竟然依舊效力于趙國王室,倒是讓子房頗感意外。”
張良坐下之后,打量著面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李左車,緩緩道。
“祖父一生都效命于趙國,李家滿門忠烈,豈能違背祖父遺愿。”
李左車巧妙的回答了張良的疑惑,又不動聲色的維護了李家的名譽。
“子房由衷敬佩。”
張良拱了拱手,真誠無比道。
“聽聞子房先生一直游說六國權貴,不知有何收獲?”
李左車不想在繼續轉圈子,而是直奔主題道。
“多為無膽匪類,早已被秦皇政嚇破了膽,收效甚微。”
張良深深嘆了一口氣,滿臉失望之色。
“那不知子房先生此次求見我家主上所為何事?”
李左車臉上的笑容僵硬下來,看著張良道。
“誅無道暴秦,復山東樂土。”
張良毫不在意李左車的神情,一字一句道。
“子房先生說笑了,秦國如日中天,國力日盛。當年六國數百萬精甲都擋不住秦人的步伐,更遑論今日?”
“莫非子房先生真有傳說中撒豆成兵,呼風喚雨之能?”
李左車哈哈大笑起來,語氣之中不乏調侃之意。
“久聞趙人驍勇善戰,鐵骨錚錚。六國抗秦,趙人最為頑抗。”
“可今日一見,似乎聞名不如見面,實在有些大失所望也。”
張良搖頭嘆息道,就差把不屑寫在臉上。
李左車臉色鐵青,沒好氣道:“趙人再不堪,也敢與秦人博命廝殺。可不像某些軟骨頭,秦人還沒兵臨城下,就已經嚇得尿褲子,割地賠款,俯首稱臣。”
張良心中一陣刺痛,只是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道:“韓國身處四戰之地,秦國強大了,要打韓國。楚國強大了,也要打韓國,魏國強大了,還是要打韓國。”
“作為天下交通樞紐,韓立國二百余年,韓人幾乎每年都在抵御入侵。若論善戰,誰可堪比?”
“敢問左車兄,韓國積弱,韓人積貧,所為何也?”
張良言辭犀利,笑吟吟的看著李左車,質問道。
“弱韓非秦一家之功,諸國皆出其力。”
李左車沉吟了一番,還是如實道。
“子房此次前來,并非為了與左車兄辯論孰強孰弱。”
“秦國雖強,并非無懈可擊。”
“秦皇政數典忘宗,貪權喜功,廢分封,置郡縣,獨攬天下權柄。”
“看似銅墻鐵壁,卻有一個致命弊端。”
張良開始道明來意,胸有成竹道。
李左車頓時來了精神,剛剛的不愉快皆拋之腦后,拱手道:“請子房先生賜教。”
“始皇死,天下崩。”
張良的聲音冷漠無比,言辭鑿鑿道。
“嬴政高居咸陽宮,守衛森嚴,絕無半點可能。”
“當年燕太子請出天下第一刺客荊軻,卻慘死嬴政劍下,成為天下笑柄。”
李左車啼笑皆非道,刺殺嬴政,誰人不想?
可是這天下,誰又能做到?
這注定是一個無解的難題,沒有人能夠完成這樣的壯舉。
“若能夠完全掌握秦皇政東巡路線呢?”
張良目光看向了李左車,似笑非笑道。
“不可能,嬴政出巡路線,別說侍衛隨從,就算是隨行官吏也沒幾個人知道,除非……”
李左車看向張良,露出震驚之色。
“這天下,想讓他死的人,可實在太多了。”
張良意味深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