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屠城,卻有違天合,有損陛下仁德之名,不可取也。”
說完,叔孫通,暗暗松了一口氣,還好自己機智。
嬴政撇了一眼叔孫通,好壞話都讓你一個人說完了。
恰一聽,好像非常有道理似的,可仔細品味一番,這不就等于什么都沒說嗎?
“那到底是嚴懲屠城?還是廣布仁德,委屈求全啊?”
嬴政可沒打算就這樣讓他糊弄過關,沉聲問道。
這……
叔孫通當即遇到了與李斯同樣的難題,贊同屠城必被天下人唾罵。
否定屠城,那必然開罪陛下,如此自己多年來的努力,只怕只言片語間就要付之東流了。
就在叔孫通,左右徘徊不定,突然靈光一閃道:“陛下,臣倒有一個折中之法,既不損陛下仁德之名,又能彰顯天子之威儀。”
“喔?”
“說來聽聽。”
嬴政頓時來了興致,看著叔孫通,頗為意外道。
“陛下何不小懲大誡,只誅惡首,凡趙國王室宗族皆處死,凡邯鄲之貴胄半數家產充公國庫,以抵其罪。凡邯鄲之民稅賦倍增,以消其過。”
“如此天下人只會罵趙國王室背信棄義,喪心病狂,死有余辜。”
“邯鄲貴胄對陛下感恩戴德,頌主之仁德賢名。”
“邯鄲百姓也會對陛下不殺之恩,銘記于心,贊主之圣明之君也。”
叔孫通一席話,頓時引起所有人刮目相看。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方法,實乃妙計也。
若不是礙于場合,嬴政都想狠狠夸贊一番叔孫通,簡直說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自己大費周折,為了什么?
固然是為阿房報仇,但也并非全部。
南方戰事正酣,北疆戰事將起,各地又頻繁遭災,這一年才剛剛過半,就幾乎把國庫給掏空了。
想要維持帝國龐大的開支怎么辦?
紙張,精鹽固然賺錢,可與帝國龐大的開支相比較,就有些杯水車薪了。
這天下絕大多數錢財資源,都被各地大小貴族給壟斷。
還有什么比從他們口袋里搶錢來的更快?
不對,罰錢才是!
這一次東巡,與以往大不相同。
山東六國的貴族,能夠舉義造反,靠的什么?
不光是耍嘴皮子,講什么大義,更多的是他們富的流油,能夠聚集饑民流民,讓他們吃飽飯,將他們武裝起來。
先想辦法剪掉他們財富的羽翼,再徐徐圖之,將這些心懷不軌的狗東西,全部踩到深淵,讓他們永無翻身之地。
朕倒要看看,失去了巨額財富,丟掉了地位權勢,他們還能興起什么風浪?
路過三川韓國舊地,之所以沒有什么行動,是因為韓國舊地就在咸陽內史的眼皮子下面,根本發不起浪花。
而且,韓國舊貴,大多都遷到了咸陽城,所以根本不足為慮。
趙地,就先從邯鄲開始,這里曾是趙國的都城,幾乎云集了趙國富商巨賈,王族貴胄。
張良已死,劉季等人皆為大秦出力,還有下相項氏一族,還算有點威脅。
是殺?
還是收服?
以未來記憶中的西楚霸王之性格,寧死亦不茍活。
不過想到咸陽被付之一炬,秦國宗族被斬盡殺絕,嬴政眼眸就露出一絲寒芒。
既然不能為己所用,那還是去死吧!
只有死人,才最讓人放心。
自己若是一直健在,當然無懼天下人。
可還有八年時光,生死難料,嬴政顯然并不想留下禍害,危及帝國安危。
若不能長生不死,那就在自己有生之年,將那些不安定因素,全部鏟除,為后繼之君,留下一個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