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草民冤枉啊!請陛下替草民申冤做主。”
獨臂大漢恢復自由之后,直接跪在了嬴政面前,哭喊道。
“說來聽聽。”
嬴政神色古井無波,一雙深邃的黑眸,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陛下,半月前有一艘戰船下海之后,因為船板銜接出了問題,導致漏水返工。”
“事后調查,是草民負責的船板出了問題,被監工判斬手之刑。”
獨臂大漢聲音哽咽道。
“大秦帝國大至朕的詔書,小至一支木筷,都有物勒工名佐證。”
“既然是你負責的船板出了問題,偷奸耍滑,依大秦律斬去一手,何冤之有?”
嬴政眉頭皺了皺,冷冷道。
“陛下明鑒,小人自幼隨父親學習技藝,至今已有三十余載。兢兢業業,從未有過懈怠。”
“此次陛下詔令舉國木匠為國效力,草民縱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偷奸耍滑,消極怠工。”
“自入南海造船廠從業以來,草民日夜三省吾身,生怕辜負天恩。”
“陛下許以厚祿,衣食無憂,日工十五錢,草民感恩尚且來不及,豈能犯下如此糊涂之錯。”
“草民愿意用性命擔保,自己所作船板絕無問題。”
獨臂大漢言辭鑿鑿,一副篤定的樣子,對嬴政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哀求道。
“你如此篤定,莫非是覺得有人陷害于你?”
嬴政自然聽出了這名木匠的言外之意,沉聲道。
“回陛下,草民雖有技藝,可并不識字,所以物勒工名皆由監工代刻。”
獨臂大漢意有所指道。
“喔?”
“你是懷疑你的監工把你做出的優良船板掉換了?”
“你可知道大秦律,構陷者同罪。若是你拿不出實證來,便不單單是構陷,而是在朕面前夸夸其談,欺君罔上,乃滅族重罪。”
嬴政目光一寒,聲音冰冷無比道。
“陛下草民同坊之工鐸木,乃是監工之弟,其人驕橫,技藝粗劣,有濫竽充數之嫌,陛下一問便知。”
獨臂大漢顯然是有了充分準備,否則也不敢前來沖撞御駕,否則那便是自尋死路。
若是不借著這個機會鳴冤,只怕自己再無伸冤之日。
廢了一只手以后,這一生他的工匠事業,也便到此為止了。
又如何能夠不恨?
怎么能咽下這口怨氣?
原本這種小事,根本輪不到嬴政操心,可是看到四方這么多工匠勞役圍觀,嬴政心中一動,把目光投向了王離。
王離立刻感覺菊花一緊,看著陛下冷幽幽的目光,連忙心領會神道:“陛下,末將立刻去把這名監工和他的弟弟帶來。”
“朕等著呢!”
嬴政聲音平淡,讓人聽不出來是喜亦或憂。
王離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豈敢讓陛下等?
立刻帶著一群甲士,一路狂奔遠去,心中憤恨不已。
特么的,在老子眼皮子低下搞這些小動作就算了,偏偏還被陛下抓個正著。
王離此時對那名小小監工恨的牙癢癢,真恨不得把他立刻揪出來,給剝皮抽筋了。
“陛下,臣覺得其中有些蹊蹺,一名小小監工,豈有如此大的能耐欺上瞞下?”
蒙毅站在嬴政身旁,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是說這名木匠在說謊?”
嬴政露出沉思之色,輕聲道。
“若真如此,臣也沒有什么好憂慮。可反之,臣擔心這樣濫竽充數,貪墨朝廷糧餉,構陷良匠者并非個例?”
蒙毅臉上露出深深的憂慮之色,直言道。
“蒙卿的意思,是這里又能揪出一窩蛀蟲出來嗎?”
嬴政聲音不大,可卻透露出無盡的威勢。
不少人似乎都有一種錯覺,似乎這一刻溫度都驟將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