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個時辰后,符璽令事陸豐便回來了,對著嬴政一拜道:“陛下,人都帶來了。”
“先召左曄進來。”
嬴政坐了許久,感覺有些乏了,放下手中的奏章,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道。
“喏。”
陸豐當即高聲喊道:“陛下有旨,宣左曄覲見。”
左曄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端坐王座之上,面無表情的陛下,趕忙跪拜道:“草民拜見陛下。”
“你有爵位在身,已不是黔首了。”
“起來吧!”
嬴政目光望著左曄,聲音不冷不熱道。
左曄微微一愣,這才想起,是了,這些年來自己生意越做越大,沒少給帝國出力,僥幸三等簪裊了啊!
“謝,陛下。”
左曄連忙再次一拜,然后站了起來,有些拘謹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朕聽說你們左氏經營漕運百余年,素有天下漕運出左氏,山川河湖占半壁之美譽。”
嬴政看著左曄,質問道。
左曄當即感覺菊花一緊,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意道:“陛下,這都是天下人抬舉左氏,無稽之談罷了。”
“是嗎?”
“朕還聽說,你們左氏府邸氣勢恢弘,在咸陽城的豪門大院之中名列前茅,比一些朝廷大員的府邸還要氣派闊綽?”
說到這里,嬴政的聲音就漸漸冷了下來,頗有責問之意。
左曄身體忍禁不住的顫抖著,站在原地,一顆心跌入了谷底。
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最為卑賤。
依大秦律,商人哪怕富可敵國,衣食住行,也不能逾越律令所定。
商人,乘車馬,衣絲綢,置土地皆是重罪。
輕者罰沒半數家產,重則滿門逐放。
“陛下……”
左曄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低著頭。
“朕還聽說你給前御史大夫馮去疾送了一名美姬,還給廷尉王琯送了一塊千年美玉。這朝大臣,許多人都與你有所交集,利益均沾。”
“為何獨獨朕這個皇帝,什么好處都沒有呢?莫非朕這個皇帝,還沒有他們的權利大?”
嬴政從桌案上,拿起一柄斷匕,饒有興致的用一塊錦布擦拭著。
左曄跪在地上,低著頭的左臉,偷偷瞄了一眼,看見寒光閃閃的斷匕,頓時三魂丟了氣魄道:“陛下饒命啊!”
“左府奴仆百人,吃得是山珍美味,穿的是錦衣綢緞。出行駿馬華車,前呼后擁,真是好氣魄。”
嬴政站了起來,手中拿著匕首,面無表情的朝著下方走去。
站在一旁的陸豐,心中不由為左曄捏了一把冷汗。
京畿重地,天子腳下,作死也不能這樣啊!
左曄匍匐在地上,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的內心亂成一團麻。
“抬起頭來,告訴朕,這些傳聞可否屬實?”
嬴政站在左曄面前,嚴厲無比道。
左曄緩緩抬起頭,看著陛下威嚴的面孔,偉岸的身姿,感覺自己都快無法喘息了。
心中苦澀無比,薇兒自幼聰明絕頂,有著遠超常人的見識。
雖是女子身,但論聰明才智,遠勝自己的幾個兒子。
這些年來,正是有女兒的出謀劃策,左氏的生意才越做越大。
左氏之所以能夠在短短十幾年內鯨吞天下漕運半數,各種副業多有涉及,皆仰賴女兒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