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
李世民此刻也說不上來是什么心情,總之是很復雜的。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可真碰到了難以解釋的事,也終歸平靜不下來。
思緒已然飛到隴西的李淵被次子喚過神來,扭頭看時,李世民正指著馬車上的棺木看著他,嘴巴張得老大。
其實這會兒已經不用仔細聽了,李大德正被驚恐支配,像是只被通了電的耗子,嚎叫掙扎。棺木之中嘩嘩作響,想注意不到都難。
牽馬的車夫“嗷”的一聲就軟倒在地,隊伍漸次停下。家屬也不哭了,僧人也不唱了。把頭的家仆抓著把冥錢正要呼喊,聽到后面的動靜,哆嗦之下,灑了自己一臉。除了親近如李世民等,其余人“呼啦”一聲就遠離了馬車兩丈之外。
“哦嗚嗚~~夠(救)咩(命)啊!”
“嘩啦啦~咕咚咚~!”
麻紼捆縛的雕刻木屋隨著馬車搖晃不止,內里聲響不斷,在靜寂的曠野中遠遠傳開。
本是金秋時節,關中的日頭酷熱,但周圍眾人卻只覺得陰風陣陣,冷汗涔涔。
“阿,阿爺,三郎他……”
李世民身側,作婦人打扮的俏麗女子瞪著通紅的雙眼,結結巴巴的看向李淵。后者正皺眉看著馬車,臉色陰晴不定,似乎還壓抑著某種憤怒的情緒。
“公爺,是否開棺查驗?許是合棺時仆役粗心,混入了蟲鼠。”
李淵身后的老管家一句話,就讓眾人恍然他為何會有憤怒的情緒了。
很顯然,遇到這種靈異事件,李淵所想的角度和高度與其他人都不一樣。一開始就不信縹緲之事,而是覺得人為作祟。
搞他最疼愛的兒子,不憤怒才怪。
“速速開棺!莫壞了我兒身體!”
李淵低喝了一聲,老管家急忙揮手,招呼眾仆役上前解開麻紼。
眾人此刻都下了馬,李世民沉不住氣,把靈牌塞給三姐,湊在棺木旁指揮。身后三姐夫柴紹扶著媳婦,眼巴巴的看。
李淵高坐馬上,黑著臉也不說話。
后方仍有膽小的仆役不敢上前,動手的只是隨行親隨家將,其中就有在城門給金吾衛塞錢的那個。
因為還未入土,封棺釘只釘了一半。李世民用隨身橫刀撬了幾下,眾人便合力推開了棺蓋。
李大德這會兒都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密封的棺木中空氣有限,沒醒的時候倒好,死人是不會呼吸的。可他從蘇醒到開棺,中間折騰了許久。力氣是一方面,大腦也真的開始缺氧了。
就在這時,棺木打開了。
陽光刺眼,新鮮的空氣帶著泥土與谷香撲面而來,刺激得人鼻孔發癢。
“阿呃……喀~!”
李大德猛吸了一口氣,手腳并用,裹著金線蠶絲被帶著一堆嘩嘩作響的銅錢器皿躥將起來,噴嚏打到一半,又被嘴里含的不知什么玩意兒給憋下半截。
“呃~噢喔噢~!”
陽光下,某倒霉催的杠精披頭散發,烏青的雙眼布滿血絲,嘴邊涎水拉得老長,扭動著從蠶絲被中往外掙脫。
空氣一陣安靜如秘。馬車旁的眾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個個忘了呼吸,忘了眨眼,直勾勾的看著這位丑態百出的死鬼。
李大德好不容易才把一只手抽了出來,伸進嘴里去扣塞進去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躺的太久,手臂有些僵硬,動起來咔咔作響。
“啵~”
一枚雞蛋大小的青色玉石帶著一個口水泡泡被吐出,嘴巴也終于可以自由活動。
“嘔~”
都不等好好的呼吸一下,李大德就忍不住先干嘔了一聲。隨后又鼓著腮幫子,不顧周圍還有一堆奇怪的古裝人圍觀,惡形惡狀的把手伸進褲子里,去摸塞在后面的東西。
實在是,那玩意兒有往里頂的趨勢,越來越難受了。
“呃赫赫赫赫~”
一陣打鳴似的聲音打斷了周圍的平靜,馬車前,本就癱軟在地的車把式再也抗不住,白眼一翻,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