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德這話半古半今,聽得馬三寶和王伯當面面相覷,都有些不明覺厲。
不過馬三寶倒是隨即想起了什么,詢問道:“三郎,金瘡藥行不行?”
“怎么?你有?”
李大德疑惑的看向他。前者先是搖頭,隨后又點頭道:“三郎你怎地忘了?咱們前幾天在樊鄉露宿時,還是你交予我保管的。我當時看過,是上好的金瘡藥。”
見他還是疑惑,馬三寶干脆出門去取。等到把某個眼熟的罐子放在桌上,李大德便恍然大悟。
這不是李淳風臨走前塞給他的罐子么?
怪不得那小牛鼻子說這是他要的東西,還真是有種關鍵時刻,拆諸葛丞相錦囊的感覺。若古代都是這種掐指一算就能后知五百年的妖怪,那哥們兒作為穿越者的優勢何在?
“三郎,接下來要怎么做?拔箭么?”
馬三寶的詢問打斷了他的走神。剛剛一番貌似高深的話,讓他和王伯當誤以為這貨懂醫術,此刻都眼巴巴的看著他。
既然有了金瘡藥,還是李淳風這位小神……仙送的,回過神來的李大德膽子也大了許多。
李淳風能算到他會在潼關遇到王伯當,還會出手救人,想必也算到了這姓王的命不該絕……吧?
“不能直接拔,寶哥你去找把小刀,匕首也行。另外再找烈酒,剪刀,針線……”
把可能用到的東西都列了出來,也不管兩人理不理解,直接打發馬三寶去找。這邊又指揮著王伯當脫了外衣,斜靠在桌子上。
燈光下,裸露出的胸口此刻滿是污血汗水。中箭的部位有些發紫,里面估計藏了不少淤血。
馬三寶折騰了好半天,才把東西找齊。
隨行的家將中有人帶了針線,但剪刀卻是沒有,只好用匕首代替。烈酒這種東西,原本在民間并不常見。好在京城有賣,出發前馬三寶自己卻是帶了一壺。
李大德自己不敢動手,指揮馬三寶用酒把匕首消了毒,把王伯當胸前中箭的部位割開,放出淤血,取出箭頭,又用烈酒清洗傷口。
這年頭也沒有麻藥,個中的酸爽是不足外人道的。王伯當疼得面目猙獰,冷汗直冒,卻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等到小心翼翼的把通紅的箭頭扔進水盆,傷口中用烈酒沖洗得再無血塊,饒是馬三寶都有些手腳發軟了。
“唔,還行,好像沒傷到動脈。”
李大德踮著腳瞥了一眼,就趕忙挪開目光,故作淡定道:“接下來把傷口縫合,敷上藥就行了。要是這牛鼻子的藥有效,估計很快就能痊愈。”
“呃,縫縫,縫合?”
馬三寶的嘴有些飄,說話結結巴巴的,看向李大德的目光有些驚悚。
他活了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聽說治傷要用縫的。
“當然了!”
李大德擰著眉毛,理所當然的點頭道:“這傷口被你切的這么大,不縫合,萬一裂開造成二次傷害怎么辦!那不是有針線么,你揪兩根頭發用酒洗洗,跟縫衣服差不多的!”
馬三寶和王伯當對視一眼,后者遲疑了一下,便咬牙點頭道:“就依恩公之言,縫、縫吧!”
“那你忍著點!”
馬三寶再不遲疑,取過縫衣針來,正要揪自己的頭發,又忽然頓住。想了想,干脆抬手揪了兩根王伯當的,穿到縫衣針里,顫巍巍的湊近有些猙獰的傷口。
李大德中途又瞥了一眼,見傷口多少有了些電影上處理外傷的模樣了,便點點了點頭,端起滿是血水的臉盆出去,喚來那個叫李成的家將低聲叮囑。
“你翻墻出去,沿著巷子把這盆水一路灑到對面街上去,箭頭也扔遠些。小心點,別被人看見了。”
“三爺放心,小人省得!”
李成低聲應下,干脆把那盆血水灌到水囊中,揣著那枚箭頭翻墻離開。
李大德一直站在院子里,等過了一刻,對方悄悄翻墻回來,點頭表示辦妥了,才舒了口氣。
此刻,關城內的雞叫聲此起彼伏,天邊已然泛起了魚肚白。
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