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沒受辱,反而還作出一首堪稱名句的詩來,驚喜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可以想象,也許今日之后,李玄霸的辯才之名該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才子之名。他們李家,也出了個詩人。
不對,沒有也許!必須揚名!
李建成甩了甩頭,心里打定主意,這事就算別人不說,他也要派人添油加醋的出去宣揚一番。尤其是那首詩,回去就讓家里人挨個背誦!背不下來不許吃飯!
至于還在那沉思的王勣……
“哈哈哈哈!律師怎地只顧自己喝,來來來,大家滿上,共飲此杯!三郎,你也來!”
李建成招手讓侍女們趕緊去倒酒,又回頭招呼李大德,讓他跟著一起敬酒。本意卻是悄悄給王勣一個臺階,讓眾人忽略剛才的事,就此翻頁。
都是一個交際圈兒混的,在場的都明白他的意思,便也就坡下驢,紛紛應和。
不過他這邊剛遞過去臺階,王勣還沒伸腳呢,就被李大德給撤了。后者隨著李建成的招呼走來,卻在靠近時突然轉身,看著王勣笑瞇瞇道:“還沒聽王兄指教呢!王兄可是河東有名的詩才,你若是不說話,這酒可喝不爽利!”
趕盡殺絕啊!
其實這會兒王勣腦中也想出了一首詠物詩,就詩才而言,還真不是李大德這個水貨能比的。
然而人家是開掛選手,王勣自己反復推敲了半天也不得不承認,李大德這首詩一出,他再怎么寫也難以高出這種咫尺天涯的氣勢了,終輸一籌。
“罷了!”
王勣喟然一嘆,黑著臉拱手道:“某承認你有詩才便是!”
“切,有就是有,何須你來承認!”李大德嗤笑道:“我說了,詩詞乃是小道,像這樣的詩,我想做幾首就做幾首。”
隨后,又用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作詩,當不了飯吃!我寫一首詩,能讓百姓吃飽穿暖嗎?不能!但是我發明的蚊香卻能!”
李大德在“我發明”這三個字上的發音咬得格外重,指著身后的條案接著說道:“此物一旦量產,便要建立作坊,雇傭人手。百姓入我作坊做事,得了工錢,便可穿衣吃飯。如今城外這許多難民,如果有了收入來源,就能活過這個冬天。這么功德無量的事,難道在王兄眼里便是俗物,還比不得區區詩詞么?”
李大德聲音不大,說的卻是慷慨激烈。別人沒啥感覺,站在后面的桃兒卻是淚含眼眶。
原來爺始終把城外的難民放在心上的,做的這些,也都是為了給他們找活路。果然,娘親當時的眼光沒錯,爺是個好人!
“原來賢弟此番設計還有此意,卻叫為兄汗顏!”
柳亨突然整了整衣袖,長身一禮道:“三郎仁義為民,吾輩欽之,且受為兄一拜!”
“哎哎?嘉禮兄你這是干嘛!”
李大德急忙還禮,卻是感到有些郁悶。
太有禮貌也不好,讓你這一打岔,我還怎么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罵人了?剛想出來的點子呢!
這時,柳亨起身笑道:“既是于民有利,這事某便做主應下了!一應人力物力,三郎你說個數,皆有我柳氏承擔!”
柳亨算盤打得叮當響,今天這事,有李大德這首詩在,早晚要傳出去。而他說的那番話,也會被人熟知。這個時候再玩貓膩就不合適了,不如提前上車。到時候說起來,他柳氏為了河東難民也是出錢出力的。
他是先反應過來了,但其他人也不慢。
話音才剛落下,一旁的裴律師就嚷嚷起來。
“柳兄這話就不對了,建作坊花費甚巨,怎能叫柳氏一己承擔?這事兒算我裴氏一份兒!”
“薛氏也出資!”
“還有呂氏!”
世家或多紈绔,但很少有廢物。眾人都不是傻子,柳亨能想到的他們自然也能想到。此時便紛紛開口,就連溫釋允都跑過去搶位置。
李大德笑吟吟的連連抱拳,這會兒卻是真顧不上找別人麻煩了。
要早知道這么簡單,還搞什么產品演示?做詩就完了唄!
王勣在背后愣愣的看著被眾人包圍的李大德,臉色陰晴不定。這一下,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面子里子全沒了。
王氏要不要加入進去?畢竟這事被抬到了道德制高點上,若真是被排除在外,可容易落口實的。
然而憋了半天,他卻實在張不開那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