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什么……你等等!那唐老鴨你不能帶走啊……”
事情的發展,有時候總是會出人意料的突然轉折。
李大德看的那些電視劇大都是注了水的,可生活從不注水。
小臉蒼白的柳瑛在幾個李府家丁的護送下回到柳府大門外時,一看到家丁們正在門口安置白幡,懸掛白色燈籠,腿就軟了。
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蘭陵公主上午接完圣旨,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先是沐浴更衣,換上了自己的公主冕服,又梳妝打扮了一下,隨后在房間里留下一首絕筆詩,就直接上吊自殺了。
古人辦事,就是這么效率!
消息傳回李府時,李大德剛把自己寫好的回信交給前院等待的柴府家丁,正遇到外出參加聚會歸來的李建成。兄弟倆一同向后院走,同時感嘆蘭陵公主的悲慘人生。
“想不到這位公主這么狠,一言不合就自殺,也太沉不住氣了!”
李大德是以現代人的角度看待問題,覺得這位還是有些小題大做。怎么說也是皇帝的親妹妹,有啥不能商量的。
“她狠?”
李建成瞥了他一眼,搖頭冷哼了一聲,撇嘴道:“三郎你只看表面,卻不知真正狠的,是那位柳氏的當家人啊。”
上午發生的事,不知何故,很快就在郡城中散播開來。李建成稍一深思,就明白這是柳氏在背后做文章。如今蘭陵公主的死訊一出,瞬間就明白了。
這下好了,楊廣羞辱柳氏不成,反倒逼死了自己的親妹妹。柳氏從丟面子的世家變成無辜的受害者,只用了不到一天。接下來,反倒是楊廣要考慮,怎么來安撫柳氏了。
遮羞布一掀開,里面全是血淋淋的刀子。
聽了大哥的解釋,饒是李大德早就清楚結果也是呆立半晌,納罕道:“那楊阿五就這么聽話,柳氏讓她去死,她就去死?”
“說什么呢!要叫公主!”
李建成輕拍了他一巴掌,隨即又扶著他的肩膀嘆道:“這便是真正傳世大族的厲害之處了!禮法、孝悌、名節、廉恥。蘭陵公主在柳氏住了近二十年,每日聽到和看到的皆是此類種種。稍一引導,就會做出符合這些思想的事情來。畢竟是數百年的傳承啊,相較這些,裴氏和薛氏還是差了點底蘊。”
“嘖,大哥你要這么說,我都有點怕和他們接觸了!”李大德咋舌,暗道誰要和柳氏結了親家,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李建成說的這些,全是后世苦情劇的戲碼,恰是他最不喜歡看的種類。然而前者在說時,語氣竟還有一絲羨慕。
關隴世族畢竟都是前朝才興起的軍事貴族,坑人占地,抽刀子砍人倒是很有家學淵源,但論做文章耍心機,卻遠不是這種傳承數代的世家可比。
像他們李家就是如此。
李建成每日定會抽出時間來練箭,沒事還會和家中的門客比試一番。看書的時間遠遠比不上做運動的時間。李世民更是如此,逢人便喜歡說他箭術如何如何。也就難怪出了李大德這么個杠精,大家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辯才也是才,好歹算文化人不是?
“呵,三郎此言有失偏頗。為兄只是說世家傳承不可小覷,但也不像洪水猛獸那般。況且……”
李建成表情一陣古怪,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眉道:“三郎你是無須怕的,以你之辯才,怕的該是他們才對!”
“??”
李大德愣在原地,看著大哥瀟灑離開的背影,半晌才反應過來這貨是在調侃他,頓時大怒。
“你給我站住!你把話說清楚,什么叫怕的該是他們?我怎么了?我可是你親弟弟呀,你這么說我……”
大門外,街道漸清,隱有鼓聲傳來。
永濟北門的兵卒將城門緩緩關閉,便在此時,卻見遠處一個背插旗幟的信使正快馬馳來。到了城下,便開口大呼:“急報!絳州民變!速速開門!”
“什么?”
門樓上的守城兵卒面面相覷,其中一位隊正模樣的小校臉色一變,急忙揮手道:“開門!速替信使換馬!派人去通知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