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能找到那個地方嗎?”
“嗯,能的能的!民婦后來還曾去燒香還愿,感謝神仙的救命之恩呢!”
聽到詢問,馮月娥連忙點頭表示肯定。不過隨即起大致距離,聽者就又苦了臉。
還要再走二十里,順便翻兩個山頭!
我能說不嗎?
某杠精嘆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當初進山的決定過于草率了,才搞的現在騎虎難下。
同樣的想法,張須陀也有,且感觸更深。
和盧明月大軍對峙已有兩天,沒能一鼓作氣擊潰第一股攻勢,后面隋軍就不得不采取防守了。
攻不動了!
對面的敵軍足有十萬之數,軍寨交縱,聯營數里。在平原地帶野戰,能利用的地形實在有限。這么夸張的兵力對比,任誰也不敢真的硬碰硬。
再說了,現在是人家在進攻!
兩天的時間,隋軍打退了三次小股進攻,一次大規模的總攻。此刻兩軍之間的原野已經被挖掘得溝壑縱橫,到處都是殘缺的尸體與散落的兵器羽箭。張須陀本部兵馬已經折損過千,八風營也死了近二百人,營中彌漫著一股頹喪和不滿。
此刻的老張還沒意識到問題所在,只是覺得盧明月果然難纏,居然不在乎手下的人命,卻沒察覺他自己這邊出了大問題。
所謂“驕兵必敗”。
連年與各地起義軍對抗,一路之上的勢如破竹,提升了八風營戰力的同時,也使得他們滋生出了驕傲自滿的情緒。
自信與自滿看似一字之差,表現出來的也都差不多,但本質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自信的人在遇到挫折時,永遠都會積極的尋找解決辦法。而自滿的人一旦遇到挫折,就容易陷入到自我懷疑當中。
也就是所謂的“輸不起”。
這會兒就在老張對著地圖苦苦思索克敵方法時,兼任八風營副將的裴行儼正與秦瓊幾人發著牢騷。
“這仗打的忒窩囊!在如此廣闊的平原地帶,放棄機動優勢在這里死守!有什么好守的?某手下都死了幾十個兄弟了!再這樣,老子不打了!”
裴行儼平日里雖然和其他校尉一般只指揮一營到兩營兵馬,但人家畢竟出身河東裴氏,老子是光祿大夫,自己也掛有都尉的官銜。不像其他幾人,都是張須陀封的草頭將軍。
所以他敢發牢騷,其他人可不敢。
“守敬慎言,”秦瓊瞥了一眼賬外,皺眉勸道:“吾等皆是領兵之人,軍法所限,令行禁止,豈可說此氣話!”
“怎地是氣話?”
裴行儼哼了一聲,抬眼看過去,不爽道:“某看府君近日有些思辨不明!既言軍法,前日你與士信陣斬那賊兵先鋒,便合該記功!可府君反倒打了你們二十軍棍!這是上位者做的事么?”
“此事府君已然明言,確是某與士信冒進,才令接應的兄弟損失慘重。既是犯錯,合該受罰!士信你說對不對?”
秦瓊話音落下,扭頭卻見羅士信貌似不以為然便瞪了他一眼。后者撇了撇嘴,敷衍的應付了一聲。
倒不是對張須陀有意見,小羅同學是真心覺得自己砍了那賊將,該給他記功的。
就在幾人說話間,忽聽外面喧嘩聲起,還伴有傷兵的哀嚎聲。
離門口最近的樊虎起身就跑了出去。待到眾人跟出營帳,迎面正好遇到傳令兵,言說府君召集眾將議事。
兵力與地形的劣勢終于帶來苦果。從歷城運送糧草過來的輜重營被盧明月偷襲,傷亡大半,糧草丟失。
換言之,隋軍的糧道已斷,該考慮撤兵了!
不過老張似乎并沒注意到手下將領們臉上的不爽和郁悶,而是盯著地圖上雙方的位置若有所思,視線慢慢的挪到了齊河沿岸的蘆葦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