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花錢雇人干活不同,搞不好要死人的。
“這樣吧,開個民主討論會,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馮大哥你去把各家管事的叫來,還有各個工頭、工人代表……唔,還有馮大姐。總之能在大家伙中間說得上話的,都給我叫來!”
李大德決定還是用少數服從多數的辦法,挑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計劃出來。而與此同時,山腳下交戰的雙方,彼時也都在開會。
流民軍這邊開的是戰后總結會。
驛站僅有的房屋成了敬盤陀的帥帳,在座的手下兵頭們各個都鳥槍換炮,穿上了隋軍府兵的制式裝備。老敬本人甚至湊齊了一套隋軍明光甲,擦得亮堂堂的。配上一臉的絡腮胡,有點兒那味兒了。
傷亡已經統計出來了。
從上午巳時到下午申時一刻,不到五個時辰的戰斗,他們這邊就死傷了近兩千人。有一部分是隋軍壓制的弓箭造成的傷亡,但大部分都是剛開始雙方實力不對等造成的。
反觀隋軍那邊,光數收集起來的甲胄就知道,傷亡人數還不到他們的一半。搞的攻擊方和防守方像是調轉了一般。
“俺覺得還是用三尖鋤最好用!那玩兒吃力呀,一鋤下去,甭管穿多厚的甲都能刨個窟窿,老爽利了!別的兵刃不行,官軍的甲太厚,砍不透!”
一個穿著兩當甲的兵頭眉飛色舞的說著,身上的甲片上還帶著三個手指粗的圓洞,顯然就是他口中三尖鋤的杰作。
“唔,有道理!”
上首的敬盤陀點點頭,絲毫不覺得拿農具砍人有什么不對的。還吩咐身旁從芮城抓來的書記官張文潛記下來,好明天提醒他讓木墻上的士兵統一換上三尖鋤。
“大將軍,有個事俺要說啊!”另有一個只套了半幅盔甲的兵頭出聲道:“俺們是不是得搞個記號啥的?穿著官軍的甲打仗,有點兒分不清自己人啊!俺手下的馬老六,平日頂機靈的漢子。今天穿了官軍的甲剛爬上墻,就他娘的讓自己人給干死了!”
“還有這等事?”
敬盤陀摳了摳胡子,忽然覺得身上這套鐵甲穿著有點癢癢,很想脫下來撓撓。
“此事簡單!哼哼,俺手下的兒郎們都已經想出法子了!”
不等他開口,一旁就有人接話道:“你把手下那些同鄉的安排在一起,互相都認識,又怎么會砍錯人哩?”
似乎有些道理,但又覺得不太靠譜。
眾人都一臉沉思,一副遇到大難題的樣子。一旁老大不情愿的張文潛瞥瞥這個,又瞅瞅那個,怎么都壓制不住心底鄙視的情緒。
就這,就把你們給難住了?
“將軍,卑臣倒是有個法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實在憋不住了,張文潛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決定不再忍。
“嗯?這等事俺們操刀子砍人的都鬧不明白,你一個酸文人會懂?”敬盤陀一臉不屑,差點把他氣出心梗來。
張文潛心說老子懂的再少,也比你們這幫文盲強。
揣著憤憤的心思,決定還是不和他廢話,直接了當道:“分辨敵我,這有何難?我大隋,呃不是,他們隋朝士卒,凡精銳者,左肩都會縫有布片,寫明番號、姓名。我等不妨照此例,命士兵以黑布纏肩。這樣凡是肩膀上有黑布的,都是自己人嘛!”
有道理啊!
敬盤陀愣了愣,忽一巴掌拍在張文潛的肩膀上,把他毛筆都拍飛了。
“哈哈!還是你們讀書人的心眼子好使!就按你說的辦!老子算你一功!”
“多,多謝將軍!”
張文潛揉著肩膀拱手,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解決了敵我問題,眾人又開始討論別的。有人抱怨說兩翼的弓箭手準頭太差,經常射到自己人。還有的出主意說要把黃河堵上,等隋軍過河的時候再掘開,來個水淹七軍。
敬盤陀只思考了兩秒,就喊人把那個要堵黃河的缺貨拖出去打板子。
他們這邊的總結會吵吵嚷嚷,恨不得要開到天亮,而河岸對面,聚在宇文述帳中的郎將校尉們卻已經散了會,正各自返回軍帳。
看眾人放松的臉色,似乎已經想到了對付賊軍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