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的羅士信扭頭看了看天色,詫異道:“還未過申時吧?”
“咱們不能離開大軍太遠!”裴行儼指著周圍散亂的隊伍,無奈道:“那幫混蛋走的比這些降兵還慢!就算做先鋒,咱也不能孤軍深入對不對?”
眼下連秦瓊都做起了斥候,小裴同學深感無人可用,更不想因為冒進而被人偷了營。
五十里的距離剛好,等對方摸過來,天都亮了。
為了迷惑敵人,同時方便分功,梁元禮等倒是很大方的把左武衛一些備用的兵器甲胄都給送了出來。但穿的像,不代表就真的像。
這邊剛一宣布扎營,亂如散沙的隊伍瞬間就東倒西歪。本就營養不良的降兵們吵嚷著趕緊做飯,有些迫不及待的扔下兵器就想去取輜重。
“吃吃吃!就知道吃!”
裴行儼登時大怒,打馬過去扯著馬鞭亂抽,指著鬧哄哄的隊伍怒道:“都滾去伐木扎營!日落前不把營地立好,都特么不許吃飯!”
后方的秦瓊與羅士信無奈對視,齊齊垮下肩膀。
大家也算南征北戰經歷無數場面了,可為毛這次出征就像個笑話似的?
而同樣是行軍扎營,趕去救爸爸的李大德就沒他這種無奈,一直帶著隊伍走到太陽落山。并在他們這邊壕溝都還沒挖好的時候,就已經手捧熱茶靠靠在軟墊上放羊了。
倒不是手下們有多能干,而是彼時眾人是在夏縣一處農莊里。莊戶們挨家認領,一家領著幾個士兵回去吃飯休息,順帶幫著喂馬。要不是有戰旗立著,都看不出這里有軍隊駐扎的痕跡。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古人誠不我欺!”
李大德手捧熱茶,笑瞇瞇的看向斜對面的小青年,笑出一口白牙:“溫兄你說是不?”
于下首陪他喝茶的正是熟人,曾在鸛雀樓親眼目睹某杠精拈詩伏王勣的溫釋允。
此時這小青年正歪著臉琢磨他這句話出自何典,下意識的就跟著點頭。
兩人其實誰也沒想到會在此地相見,尤其是后者,聞聽某人是北上的援兵,熱情中還透著點尷尬。
他是南下逃難來的。
溫氏乃是祁縣望族,溫釋允的父親溫大雅本是長安縣尉,起初一家子是住在京城的。只是去歲因為溫釋允的祖父去世,辭了職回鄉丁憂。結果嘛,大家都知道。
安穩日子并沒過多久,眼下甄翟兒都快打到西河了,老李被圍的地方就是祁縣。
溫大雅自是守著祖宅不走,但卻把他的寶貝兒子送了出來,以讀書的名義躲到夏縣的莊子上。卻不想正好遇到李大德。
讓軍隊進駐農莊,是溫釋允主動邀請的。
一來,蚊香工坊里他也投了點錢,算是小股東一枚。這些士兵名義上都還是他的員工,不算外人。
二來嘛,人家是北上救援的,等同于去救他溫氏一家子。溫釋允雖沒勇氣掏刀子自己上,但自問也該做點什么。
可惜李大德壓根就不知道他居然就是大唐禮部尚書溫大雅的兒子,更不知道他家原來在祁縣,還以為這小哥古道熱腸呢。
“我這人就喜歡交朋友,尤其是溫兄這種仗義的!”某杠精拍著胸脯,“沒說的,以后溫兄到了永濟,就來李府找我!”
“其實在下一直仰慕大德詩文風采,早有心拜訪,又恐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