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沒人指責,但都知道這是他出的點子。眼下瓦崗寨陷入進退兩難之局,他自然是難辭其咎。
其實這個時候,正該是翟讓這個大當家來拍板做決定的時刻。
作為首領,他本應成為眾人的主心骨,決定瓦崗寨未來的走向。也合該替徐世勣這個軍師攬過責任,不讓手下去背這個黑鍋。
可不知是沒想通還是難以抉擇,翟讓這次卻是一言不發,把決定權給甩了出來。
“不如某親去虎牢,勸裴仁基棄關出逃。”
“堅守虎牢尚能自保,一旦出逃,隋軍必定追擊。眼下我等還只面對一個左武衛,屆時面對的,就是洛陽的十萬大軍了!”
“虎牢關不能丟!”
“裴仁基不是左武衛將軍嗎?何不招降左武衛?”
眼見眾人說來說去,還是那些此前就說過的主意,小徐便嘆了口氣。
他忽然覺得,自己作為軍師,在軍事上或許合格,但實在沒有搞政治的天分。
確實沒有!
不僅是他,包括翟讓在內的所有人也都沒有。
或者有人隱隱想到了,但又說不到點上。比如翟寬就叫囂不但要趁此干掉左武衛,還要出虎牢進攻洛陽,殺掉楊廣,讓他弟弟登基做皇帝。當然了,他弟弟要是不想當,讓他當也行。
眾人只當他是在想桃子,壓根也沒人理他。但卻不曾想過,這才是真正高明的做法。
虎牢關若在別的地方也就罷了,偏偏是在洛陽。而進攻洛陽,代表的政治意義太重要了。
楊玄感當初為何不聽李密勸告,非要去打洛陽。無非是因為洛陽作為東都,代表的是大隋正統。眼下的各路義軍,誰能打下洛陽,聲望瞬間就會達到頂峰。哪怕最終沒打下來,也等同于在天下人面前露了臉。
屆時能撈到多大好處,就看有實力能做到何種地步了。
自大業七年以來,被隋軍滅掉的起義勢力無數,偏只有楊玄感至今都被人念念不忘。未嘗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惜他都已經做過了表率,能想通其中關節的人仍舊不多。就連王伯當這個舊部都沒想明白,還在糾結種地的事兒。
他們想不通,有人想通了。
比如尚在魏刁子軍中的李密。再比如,在封丘被秦瓊攆兔子一般跑掉的盧明月。
怕是誰都不會想到,這貨也能想到這層。
當然他自己也未必真懂,就只是覺得,他盧明月要是能帶兵殺到洛陽城下,準叫天下人都刮目相看,看誰以后還敢罵他是“金龜子”。
彼時的盧明月已然輾轉到了淮陽。自帶的統率天賦,讓他短短半個月便又聚起了五萬大軍,且還在不斷擴充中。不過他選的進兵路線卻不是北上滎陽,而是拐了個彎,向西進攻襄城郡。
淮陽在洛陽東南,中有滎陽、襄城、潁川三郡,恰似一個三角形。淮陽是頂點,洛陽是底心。實際上盧明月走哪一邊,距離都差不多。而襄城這邊北靠嵩山,西有堯山,中間恰就有那么一段狹長的平原地帶,直通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