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詩是要帶的,還有毛筆,硯臺……
慘叫聲已在門外響起,隨著重物倒地的聲音,還有鮮血噴灑在廊下的窗紙上。隔壁響起了宮女的哭喊與求饒聲,隱隱還有衣衫被撕破的聲音。
有人在狂笑,像被踩了腳的鴨子。
侯巧文的心跳開始加快,在瞥過桌上的筆洗時,靈光一閃,急忙又找出那方硯臺,忙不迭的往臉上涂抹。
“砰!”
寢殿的木門猛的被踹開,腳步聲已然響起。
侯巧文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手也越來越顫抖,終于在某個時刻,硯臺掉落,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
“有人!”
“嘿嘿,這次讓俺先!”
“讓個屁!老子先來的!”
幾個粗野的聲音漸次響起,隨即內室的門便被推開,露出幾個渾身血腥的士兵身影。
“嗚……”
前者的嗓子里忍不住發出驚嚇的嗚咽,同時一把扯下腦后的發簪,緊緊的握在手里。
“你,你們別過來!”
幾人確實沒過去,而是在發愣。
怎么說呢……
屋里的這位,有些一言難盡。
說句不客氣的話,他們這些士兵本就是被裹挾的莊稼漢子,平日里多見的是鄉野村婦、大媽大嬸。待入得這皇家禁苑之中,別說是獨據一宮的妃子夫人,便是姿色最末的宮女,在他們眼中也如天仙一般,根本就葷素不忌。
可眼前這位,看身段倒是極好,可這臉也太奇葩了吧?咋黑得跟個昆侖奴似的?
“這皇帝的口味……”
其中一名士兵表情古怪,不知是佩服還是鄙視,斟酌了半天也想不出個合適的形容詞來。
“要不,把臉蒙上?”
有人皺著眉毛提議,然而這話一出口,卻是瞬間把兩邊人的自尊心都給傷了。
一同來的幾個士兵都表示自己才沒那么饑渴。侯巧文這邊說不好是什么心態,但金簪掉轉,卻是猛的向自己脖子上捅去。
沒法活了!
然而捅了個空。
隨著勁風襲近,手里的簪子被人一把給奪了去。睜眼就見剛剛提議“蒙臉”的那貨,手里捏著他的金簪咬了一口,一臉驚喜:“是金子!”
“快,再找找!興許還有!”
“他娘的,這幫蠢貨,放著金子不找,就知道耍女人!”
幾個士兵頓時忙活起來,在她寢殿中四處翻找,把平日里整理的整整齊齊的物件翻得一片凌亂。
侯巧文懷抱著一摞宣紙,黑著她的“黑臉”站立其間。
而在某一刻,燈火閃動中,一截絲巾自衣物中被拋撒出來,落在了她的腳下。隱約可見,上面似還有字跡。
侯巧文默默的蹲下,悄悄把那絲巾握在手里。
便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兵甲摩擦的碰撞聲,伴隨著士兵呼喝。周遭的慘叫、哭喊盡皆戛然而止。
她被拉了出去,與一群衣衫凌亂的宮女們站在一起。
最前方,一群身穿鐵甲的士兵舉著火把簇擁著一名身系披風的將領。在他對面,剛剛搜刮了她寢殿的那幾位,正哭喪著臉自懷里往外掏著東西,包括她的簪子。
“爾等聽著!此地所獲盡皆歸屬主公!再敢私藏者,殺無赦!還有這些女人,”
那名將領手臂一揮,指著那群戰戰兢兢的宮女道:“此乃某獻給主公的禮物,都別再亂伸爪子了!”
一眾士兵們盡皆訥訥不言,眼底閃著各種不服氣。
主公咋了,主公就比別人多了條那話兒?
正說話間,北面忽然響起大片的喊殺聲。很快便有士兵飛奔而來,喊道:“霍將軍,一伙很厲害的官軍殺過來了!”
“哼,能有多厲害!命令士兵集合,去會會他們!”
被稱為霍將軍的漢子哼了一聲,待轉身走過幾步,卻又停下,指了指那群宮女道:“留下一隊,把這些女人送去主公大營!”
眾皆一愣,而許多原本面露希望之色的宮女,已然悄聲啜泣起來。
一旦進了賊營,可就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