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春雨貴如油,但擦著寒冬尾巴落下的雨水當真不是那么好挨的。如果有可能的話,李大德寧愿不要這昂貴的春雨。
太特么冷了!
某黑心東家微微打著擺子,下意識摟緊了身前的嬌軀。
當真是下意識。
人在寒冷時總是本能的趨近溫暖的地方,但他卻忽略了他還頂著一身盔甲,那支棱起來的甲片被雨水一洗,跟刀子似的。
“你,別,硌疼我了……”
懷中的璧人攢眉抿嘴,眼帶羞怯。嗓音似空谷鶯啼,膚白如出水凝脂。
“呃,騷瑞騷瑞!我不是故意的哈!”
李大德打了個哈哈,急忙松了下胳膊,同時又別扭的把屁股往后挪了挪,調整了一下裙甲的位置,這才又歪頭看向前方的戰場。
戰斗還在進行,且開始變得焦灼。
已然退守到山腳北面的隋軍不敢再退,死死的頂在山坡與河岸的空隙之間。而攻下山的義軍亂糟糟的擁擠在河岸上,一時也攻不出來。
李大德騎馬立在后陣,此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便暗自祈禱剛剛那雷光一閃可別忽悠他。
至于為什么要歪頭。
某人忽地長嘆出口氣來,完全沒注意到身前嬌軀突如其來的顫抖和紅起來的耳垂,只恨自己不爭氣。
也是兩人并立馬上靠在一起時,某人才注意到他居然比侯巧文還矮了半頭。騎馬時如果不歪著頭,便只能看到一個后腦勺。還要不時被對方的長頭發抽一臉水。
麻痹~回去就叫老張頭調個能長個的方子來,要是不長,就扣這老頭的工錢!
正胡思亂想間,頭頂雨勢忽小,伴隨著噼里啪啦的聲響,卻是張小虎單手舉著一個鐵盾靠了過來,為他遮擋著雨水。
李大德回頭瞥了一眼他顫動的手臂,心說這要是一個沒拿穩,他和懷里這位都得被這貨拍死。但隨即瞥過對方握韁繩的手臂,卻是皺起了眉頭。
傷口已經發白了。
回望雨幕之下的偵察隊,雖然沒有減員,但基本也都各個帶傷。此刻被寒冷的雨水一澆,各個臉色蒼白顫抖,明顯已是強弩之末。
再不找個地方療傷,不用敵兵過來砍,他們自己就要趴下了。
“特么的,這得打到什么時候去!快點塌啊!”
李大德一陣碎碎念,同時抬手敲了敲頭頂的盾牌,對著張小虎搖頭。
后者也不堅持,這邊收了盾牌,正欲開口詢問他剛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忽聽身前喧嘩大做,扭頭便見己方的陣線像是見了鬼,忽然間就崩了。
那真是,崩的這叫一個利索。
其實包括楊伯泉在內,大家誰也不理解為啥放著好好的河岸不守,偏要退到山口這邊。
雖說防守面狹窄了,更不容易被攻破。但同樣對敵軍的殺傷面也減小了。這么半天打下來,雙方始終就那么幾百人在打。
但在此刻不用再問,所有人都明白了。
視野前方,就見雨幕中的空間像是忽然抖動了一下,西面的山體帶著令人眼暈的壓迫感,似慢實快的滑了下來,好似空間在這一刻忽然翻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