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算上江淮新軍,小小的河岸周邊,便圍了五萬大軍。
“進攻!”
隨著王世充的高喝,鼓點一變,各船漸次響起了傳令兵的呼喊以及號角聲。西面自澗水交匯處拐進去的十艘戰船向東北側靠近,隨即便有木板搭上了宮墻外的地面。
“殺啊!”
一名隋軍校尉出現在船舷邊緣,舉著長刀高喝一聲。隨即喊殺之聲大起,無數隋軍手持步槊長刀出現,隨之奔過木板殺出。
黑壓壓的士兵漫過河岸,撲向城下那膽戰心驚的人群,倏一接觸便爆發出一連串的血色。
早就在壓力下近乎崩潰的義軍人群登時像是被引爆的火藥桶,根本就結不成陣勢,只是在抓狂下胡亂奔跑。
而在東面的洛水河面,十五條戰船一字并列,在靠近岸邊一仗時卻停了下來。江淮新軍并不登岸,只以弓弩不斷射殺岸上的亂軍。
兩面夾擊,另有宇文化及率領驍果軍死死的堵住宮門,自兩側宮墻之上放箭。走投無路的義軍士兵干脆涌向水面。
鮮血迅速在河面飄蕩開來,即便是水流奔騰,仍掩不住那大片的紅色。無數尸體開始被河水裹挾而下,沖向岸邊。
“好!殺的好!殺光這幫亂臣賊子!殺光他們!”
洛陽西門的城樓上,氣得一天都沒吃飯的皇帝陛下忍不住大喝,拍手叫好。周圍隨侍的大臣見狀,便也紛紛交口稱贊。
這個說小王同學不愧是陛下信賴之人,果然不同凡響。那個說這還要多虧陛下的運籌帷幄,識人善用。這雨還沒停呢,彩虹倒快先出來了。
衛玄的臉色不太好。一半是這兩天折騰的,一半是被這幫不要碧蓮的家伙氣的。
五萬人去打一萬殘兵,居然被你們說的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的,臉呢?
“陛下,咳咳,老臣有一言!”
他其實入城還不到半個時辰。
楊廣氣他損兵折將,開始并沒理會。還是蕭皇后來勸他喝點熱湯驅寒時,才想起來這位都七十多了,便特旨把老衛接了進來。誰知道衛玄前腳進城,后腳這雨就變小了,啥也沒落下。
“哦,衛卿有高見,又何妨一言!”楊廣笑呵呵的,心情已開始好轉。
可惜衛玄并不是來拍他馬屁的。
“陛下!王留守本在北面督臨清關戰事。此刻洛陽城圍既解,當速派援軍北上才是!若是臨清關有失,叛軍攻入河內,我等便要腹背受敵了。”
“嘩!”
一盆冷水,澆得皇帝和一干大臣都有點兒懵。
人群中的裴矩若有所思,但隨即就臉色一變,下意識的看向楊廣。
這位何止是把王世充給叫回來了?如果他沒記錯,來護兒也在回來的路上了吧?還有楊義臣……嘶!
“哼!”
果然,皇帝的臉色很不好,只覺這家伙是在諷刺他什么,和那位姓蘇的一般討厭。
“你的意思,是朕不該召王卿回援嘍?”
“這,陛下,臣非有此意,只是避免戰事進一步擴大……”
衛玄還待解釋,卻又被打斷。只見楊廣貌似不耐煩的哼道:“這都打到朕的眼前了,還想如何擴大?卿既然心憂北方,那就你去吧!”
“嗯?”
衛玄眨了眨眼,靜待對方說完。可皇帝只撂下這句,卻是轉身繼續看向西苑戰場,沒下文了。
“呃,陛下,”
老衛實在忍不住,躬著身上前,小聲詢問道:“敢問臣以何名義北上,帶多少兵馬……”
“兵馬?”
楊廣皺眉回頭,卻是不耐煩道:“你不是上奏說帶了一萬關中府兵過來嘛?為何還向朕討要兵馬?”
“……”
衛玄突然間漲紅了臉,朝臣們也是面色詭異,默默低頭。
誰不知道老衛是兵敗潰回來的,哪里還有什么關中府兵了。皇帝這話,有點兒誅心啊!
前者抿著嘴站在那,便是這一瞬間想咳嗽,也被壓狠狠的給憋了回去。半晌,便賭氣一般抖著胡子大聲道:
“老臣……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