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楊廣,其實心情還不錯。
是真的不錯。
你以為他在發脾氣?
別鬧了!
仗打輸了,亦或是有事情脫離了他的布局掌控,他才會發脾氣。眼下別看李密跳的歡,但占上風的仍是隋軍。
既然占了上風,為啥還要發脾氣?
生氣會傷肝的知道嘛!
至于被人寫了檄文罵街這種事,老楊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自大業七年以來,寫文章罵他的人多了,李密算老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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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以為一篇檄文把他干過沒干過的事全給抖摟了出來,就真能把他給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了。筆桿子要真這么有用,那華夏幾千年來無數帝王君主,都得在恥辱柱上掛著,誰也別想下來。
除非成為贏家,才有實力把黑的說成白的。否則在后世人的眼中,這篇檄文便只是個笑話,是敗者羞惱的狂吠。
就像劉皇叔的《伐吳檄文》,寫的那叫一個壯懷激烈。結果呢?后世人只記得這貨被陸遜火燒連營八百里,看的曹丞相直呼痛快。誰會去分辨真正的是非對錯呢?
此刻,在心里輕哼小曲兒的皇帝陛下,正在仁壽殿看王世充的戰報。
要說小王同學絕對是會做人的。
從他帶兵南下開始,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前因后果,包括所得戰果都會以戰報的形式快馬呈送皇帝御覽。
看不看那是楊廣的事,寫不寫是他的事。
這么多前線統兵的大將,有功夫寫這玩意兒的,就他一個人。
結果自然是楊廣對于他麾下的軍隊所在位置、兵力部署、戰損等都了如指掌,內心充滿了代入感,真正的“如朕親臨”。也就不難知曉,為何滿朝文武他唯獨瞧王世充順眼了。
這會兒他正看到說南面的郝孝德北上響應李密,卻連一輪都沒撐過就被來護兒給吊打,便面露冷笑。
“土雞瓦狗,也敢擋天兵討伐!”
眼下的紫微城顯得有些冷清。
除了調撥了一部分禁軍北上之外,也是因為最近在忙著搬家,大部分人都被分派去打包的緣故,便連隨侍的內侍宮女都少了許多。
也正因如此,殿外自龍道旁小跑著奔來的翊衛顯得格外扎眼。
“這王使君前封奏報才來多久,便又有消息遞來了?要說這大隋心系圣人的,王使君當是第一人啊!”
守在殿外的幾個內侍笑瞇瞇的說著,權當是在練習拍馬屁。
要說朝野動向風聲,她們看得未必準確。但要說皇帝喜歡誰,討厭誰,沒有比她們更了解的了。
眼下拍王世充的馬屁,自然就是拍皇帝的馬屁。
甚至于后者更喜歡聽她們拍前者。
但可惜,這次拍歪了。
能讓武安門的翊衛跑這么快的,哪能是王世充那種網速延遲超過三個時辰的戰況直播,根本就是八百里加急。
“速稟陛下!函谷關急報!”
“什么!”
這邊內侍的驚呼還未落下,楊廣的聲音已是在殿內響起。待這翊衛送來的急報被呈進去之后,不到片刻,那耳熟的咆哮聲果然便傳了出來。
一群內侍捂臉抱頭的從殿內奔出,又排著隊自門外戰戰兢兢的趴下跪好。
“混賬!廢物!真是該死啊啊!”
皇帝陛下這會兒已然有些抓狂了。
這可真的是,容不得人家有一天的放松心情。每次只要他露出開心的神色,準又會在哪冒出點兒糟心事來捅到他面前。
眼看著南面戰局已定,北面也堵住了李密的六萬大軍,一直安穩無虞的西面卻又出了幺蛾子。
這封也不知具體出自誰手的奏報上說,一伙自崤山潰退至關下的西苑潰兵,以請求醫治軍中救下的西苑女眷為名騙開了關城。眼下函谷關已失,守將陳政失蹤,叛軍堵死了崤函通道。
也就是說,河洛八關自此就只剩下一個看得見卻過不去的孟津關了。
“來人!來人啊,得奪回來!得立刻奪回來!”
楊廣把背著手自御案后面走來走去,盤算著手里還有多少能派出去的兵力和閑著的統兵將領。
然而當有個內侍小心翼翼的自殿外進入,眼巴巴的等他說話時,他卻沒了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