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很奇怪的動物,都有一個行為的趨向性。
這個時候如果當真有人跳出來表示不服,說不定雙方也就打起來了。
可眼見勇猛如羅士信都被按在地上摩擦,這會兒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盔甲都給打變形了。其他人面面相覷之余,卻是扭頭看向李密。
嗯,你是老大,你說打,咱就打。
后者這會兒都氣哆嗦了,只覺今天這面子里子全都丟得干干凈凈。
好家伙,剛才讓你們上的時候一個個裝縮頭烏龜,現在又看我?
眼下他該丟的臉都已經丟過了,再怎么擺姿勢反抗,也改變不了“王勇一跪換蒲山”的事實。再加上此刻還看不懂瓦崗寨這是什么意思,他不想再蒙受任何損失,便黑著臉默不作聲。
左右不過是兩個名字都叫不上來的低階校尉,他其實并不怎么在乎。
“蒲山公,叔寶他們……”
裴行儼一臉焦急的湊過來,卻被前者擺手打斷。
就見李密憤憤的看著李大德,咬牙喝道:“今日之恥,李某記下了!來日戰場相遇,某便也許你以麾下二人換爾性命!”
這就是想在臨走前放狠話找場子了。
只是這話說完之后,別說李大德,便是他們這邊都有不少人愣住。
好家伙,這是默認對方搶人的行為了?
“呸!神馬東西!浪費感情!”
某杠精很是干脆利落的吐了口口水,撥馬便走。只是待走出幾步后卻又回頭,看著那個怔然面對這邊的漢子,罵道:“王伯當,老子看錯了你!咱們以后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恩公!”
后者驀然抬頭,臉上掛著不可置信,隨即便眼睛一紅,俯身跪了下去。
然而前者已然轉身,再不看他,只是瞥向隊伍中那兩位垂頭喪氣的俘虜,笑瞇瞇的。
這波不虧!
周圍與王伯當相熟的幾位保鏢都忍不住搖頭嘟囔,說啥的都有。甚至李元吉還在罵街,說早就知道這貨不是啥好東西云云。
當然也有不這么想的。
“三郎,”
李世民策馬與他并行,低聲笑道:“你剛才那話可是真心的?”
“看破不說破,你啥時候變得這么八卦了?”
后者斜眼看向李世民,卻是忽然正色道:“二哥,剛才謝謝你!”
“嗯?”
李世民聞言一愣,詫異道:“謝某什么?”
李大德嘆了口氣,肩膀忽然垮了下來,低聲道:“謝謝你剛才攔了我一下!剛才是我昏頭了,差點就要動手。”
“哼,亂臣賊子,動手便動手了,還怕了他們不成!”
他二哥這邊都還沒搭話,旁邊卻是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聽得兩兄弟都詫異的扭頭看去。
彼時也不知算不算臨時收兵,但交戰的雙方卻是在各自退去。只是堯君素這貨不隨段達向西撤退,卻舔著臉湊到了他們這邊。
“話說,你不回去伺候老衛頭,跟著我們干嘛?”
李世民與他并肩戰斗過,也算是惺惺相惜,但李大德卻是沒個好臉色,說話間毫不客氣。
前者也不生氣,當然也沒笑臉,聞言只是抬手指了指北面。
小平津關。
衛玄率軍趕到的時候,一切已然落幕。
宋金剛在被擊沉五艘貨船,損失千人后,便很干脆的退回到了河陽。皇帝陛下攜臣公,在兩萬多驍果軍和一萬禁軍的護衛下登上龍船,向東往金堤關而去。
留下的,便只是如廢墟一般的關城和滿地的尸體。
“天數啊!”
神色憔悴萎靡的老將軍在堯君素的攙扶下登上北面城樓,遙望著東面離開的船隊,忽覺蒼涼。
不知為何,他覺得大隋已然輸了。
只瞧關內這些搬動尸體,修固城防的府兵,本是精銳之師,可在得知皇帝棄東都離開后,便像是都去了精氣神一般,臉上只余麻木。
倒也不是全部。
一隊士兵快步涌到城下,過不多時,楊伯泉已是掛著一臉喜色快步跑來,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