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啥叫甕城?”李元吉眨了眨眼,問了個意料之外的問題。
周圍一片安靜,在場倒有好些個士兵都如他一般,茫然的看著司馬長安。
后者滯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才從功能上解釋道:“這么說吧,有這外面一圈城墻阻擋,撞車和云梯便推不進去。里面的城門就破不掉。除非把這外墻給拆了!”
“我靠!是哦!那咱們怎么辦?”
李元吉一陣皺眉,急得抓耳撓腮的。
“四將軍勿須擔心,麾下已經定計!”
司馬長安笑了笑,倒從這貨身上找回了點讀書人的自信。隨后便抬手指向眾人身后,那貼著外廓城流奔內苑的龍首渠。
這便是說大興城設計不當的又一證據了。
本來龍首渠自光宅坊下入城,與皇城水渠互不干擾。可偏偏多了個西內苑,從哪引水都要破壞內城結構。恰好東面城墻距龍首渠不遠,也不知哪個天才出的主意,就讓龍首渠去內苑里面拐了個彎。
眼下,這一丈寬的水渠不但能過人,甚至就連帶來的云梯車零件都能順水飄進去。
李元吉愣了半天,才拍了拍司馬長安的胳膊,嘟囔了一聲:“你記得提醒我啊,回頭得查查這溝是誰挖的!”
“……喏!”
司馬長安憋了笑,轉身一揮手,便有數十個士兵從懷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細竹管含在嘴里,拎著匕首下了水,向墻下的鐵格柵游去。
某位年紀幼小的齊王殿下永遠也想不到,這幫人怎么會隨身帶著細竹管的。更想不到,那幾個手腳麻利,配合默契的士兵,白天還頂著個鐵面罩跟著某黑心東家到處溜達來著。
很快,隨著早已銹蝕不堪的鐵格柵被取下,西內苑誰也不曾注意的黑色水面之上,便開始不斷的有物體慢悠悠的飄過。
楊侑今天晚上睡得格外不踏實。
隨著春明門被攻破,任誰都清楚,大勢已去。陰世師不得不以三倍的兵力去堵被打開的口子。而隨著這樣的口子越來越多,總有兵力告罄堵不住的時候。
除非,在這之前屈突通和衛玄能攻破潼關,及時趕到。
不過楊侑還有些不甘心,因為這樣一來,他就被楊侗給比下去了。
在大業一朝所有的風頭都聚焦在楊廣身上時,洶涌的水面之下也暗藏著奪嫡的角力。
他和楊侗都是元德太子楊昭的兒子。楊昭雖然早亡,但楊廣并無新立太子的想法。要這么算,他和楊侗的繼承順序反倒在二叔楊暕之前。
況且他是楊昭的嫡子,楊侗不過是良娣所出,先天優勢就比不上他。
可隨著大隋的行政中心漸從京城轉移到東都洛陽,楊侗的地位卻是水漲船高。尤其是與樊子蓋共同防御,擊退了楊玄感后,朝中只知越王,哪個認得他代王?
楊侑開始急了,總想找機會刷一波存在感,好叫楊廣知道他的能力一點兒也不比楊侗差。
可眼下……
說多了都是眼淚。
可憐的代王殿下,此刻在夢里見到了楊侗登基的場景,眼見朝中大臣跪在后者腳下山呼萬歲,竟在眼角擠出一滴淚來。
喊殺聲便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的。初時還朦朦朧朧,聽不清楚。待到后面,已然是殺聲震天,到處都是呼喊與腳步聲了。
楊侑自夢中驚醒,帶著淚花奔出承慶殿,一眼就看到了玄武門方向到處亂閃的火光和已然提著小包袱向外奔逃的內侍們。
“完了!”
前者一屁股跌坐在地,冷汗瞬間濕透了衣襟。
另一邊,隨同殺進玄武門的李元吉大呼小叫。一面哈哈狂笑,一面呼喝左右去尋楊侑那小子的蹤跡,要把他千刀萬剮云云。
但此刻,這貨背黑鍋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士兵們只管按照預定的目標去攻占皇城四門以及府庫,誰還認得他李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