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雖那樣說了,可眼看立國在即,誰都知道這一波封賞定是格外優厚的。彼時若再添軍功,爵位升上一級也不是不可能。
李淵為啥把李秀寧與李玄霸的舊部都按在京城不動?還不是在給自己心腹們創造立功的機會嘛!
“這里!某自六岔口出騎兵攔路,兄帶本部走萬家嶺,正好在申家塬伏擊!”
“要小心,莫離河岸太近,此距大河沙洲不遠,隋軍在上面有砲!”
“對岸不是有咱大軍,不如命他們佯攻沙洲策應。”
“不可!且不說某無權調動,此乃秘計,萬一走漏消息……”
“也對!某小心便是……”
“還要等斥候消息,若隋軍真要撤退,定會等到夜晚才走……”
是不是有詐,只盯著潼關一地是很難判斷的。若是這會兒竇琮能得知洛陽的消息,從全局看,便知道屈突通和老衛是真要走了。
隋軍打不下去了。
不是屈突通不想打,也不是衛玄的病又加重,而是彼時河洛的對峙態勢又出現了變化。
四月十五,孟津關守將向李密獻關投誠。
四月十六,李密在邙山登會盟臺,祭天焚書,在各路義軍首領的共推下成為會盟首領,稱河洛道行軍大元帥,自設大元帥府。封翟讓為司徒、單雄信為左武侯大將軍、徐世勣為右武侯大將軍,并整編兵馬,進攻小平津關。
彼時河洛南部各地爆發瘟疫。伊、洛下游各地十室九空,百姓盡皆逃難。別說是糧食,眼下隋軍一旦與敵交戰,連兵源都沒地方補充。
楊侗自知再不打開一處后方基地,便只有等死一途。所以面對李密兵鋒,他頂著朝野壓力,愣是沒讓王世充回援,甚至還又送去一些糧食補給。但同時也派人給衛玄送信,叫他與屈突通撤兵。
誰都看出來了,眼下僅憑洛陽一地的力量,很難三線開戰。力量要集中起來,才能發揮最大作用。何況屈突通與衛玄的家眷俱在關中,大家也是真怕,這兩個貨再投降了李唐。
所以楊侗在給兩人的詔令里說的很是客氣,嗯,意思大概是就算你們倆不想回來,也看在我爺爺是皇帝的面子上,把手下那些府兵送回來。
所以,潼關外的隋軍確是在拔營。
大抵也是覺得這處營盤耗費了心血,便是拆了也不能便宜唐軍。
不過撤兵是真,有詐也是真。
竇琮已然算是很小心了,卻還是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
屈突通當初可是坐船來的,便是要撤兵,他直接從風陵渡上船不香么?何必隨老衛頭走那險要的崤函古道?
于是乎,本來是給馮立準備的大坑,在四月二十三這天清晨,被竇琮一腳踩了個結實。
喊殺聲起的時候,衛玄正在船上看信。
這段時間,李淵可沒少給他和屈突通寫信,可謂是封官許愿、好話說盡。最初的時候,屈突通還殺過送信的士兵,后來實在煩了,干脆就當沒看見。
不過這封信卻不同,是李大德單獨寫給他的。
既不勸降,也沒威脅,全篇語氣敷衍的大白話文里總結下來就一句話:
下棋你還是高手,但可惜這把你是棋子,操盤的是別人。所以輸就輸了,看開點,別太計較。
這來自勝利者毫不走心的安慰口氣,很杠精。
“呵……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