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深吸了口氣,言不由衷道:“非是某對殿下不滿,只是擔心軍中不穩,再出似鄭大守那般故事。只憑劉綱,怕是壓不住的!”
沒有不滿,那絕對是騙鬼的話。似老衛頭這等人精,自然是看準了才會開口安慰的。
不過人家不承認,他肯定也不會繼續說,只是溫言道:“便是這般,你更要當面與殿下言說厲害,才能避免日后掣肘。好在洛陽距北邙山也不遠,屆時你再前往督戰便是。”
“算了,依你之見,殿下年紀輕輕便擔此大任,壓力遠勝我等!倒是某小氣了……”
屈突通擺了擺手,嘆了口氣,嘴里嘟囔著“聞聽河洛大疫,也不知具體”的話,同時去掀馬車的窗簾。但只瞧了一眼外面,便當即愣住。
這特么是哪?
也不怪他茫然,自函谷關東進,路左是沮源河谷平原,路右遠遠能瞧見崤山東麓山腳與熊耳山。這種地形,都是牢記在他這般將帥的腦子里的。
但此刻他看見了什么?
路右是崇山峻嶺,山坡上的樹枝都恨不能戳到他臉上。而在另一側馬車窗外,粼粼波光的河道對面,卻是另一處崇山峻嶺。
任屈突通想破了腦子,也想不明白這是去洛陽的哪一條路。
“停車!你們這是走的什么路線!”
老將軍掀開馬車門簾,怒喝出聲。然而讓他不爽的是,護送的士兵只目不斜視的繼續行走,壓根兒就沒人理他。
“混賬!老夫還沒被問罪呢,你們這是什么態度!田阇呢,叫他滾過來!”
屈突通本還以為,此番送他和老衛進京的,就是那位前來傳詔的黃門郎。可這邊話音剛落,卻見前方戰馬掉轉,一道身影笑瞇瞇的提起個血肉模糊的人頭來,笑道:“大將軍是尋此人嗎?”
“什么,你……”
屈突通看著那位怒目圓睜的人頭,腦筋還有些轉不過來。而后方的衛玄一見烏大寶,卻是臉色一變。
好家伙,都時隔這么久了,卻不想他還能掉進某杠精挖的坑里。
他的手下既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周圍的兵將又都不意外,也就是說……
“不好,那陳政有問題!”
衛玄一瞬間便洞悉了函谷關的貓膩,可惜這會兒才想明白,為時已晚。
有問題的可不止陳政一人。
馬車兩側,傳說中已經被明正典刑了的鄭大守帶著士兵圍了過來,笑瞇瞇的拱手道:“還請兩位大將軍配合一下,莫要使麾下難做!”
與此同時,函谷關北側河面,東進的船隊又漸次飄了回來,過關而不停。各船彼時都傳出喊殺聲,有幾艘還冒著濃煙,有士兵在船頭往來交戰。
巡視城頭的陳政見狀“臉色大變”,沖手下揮手大吼:
“快!傳信越王殿下!那屈突通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