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恁娘的!叫這么大聲,你想害死大家嘛!”校尉怒吼。
大家的心情其實都很忐忑。
敢死營,不代表就不怕死。
主動進攻擁有關城為依托的十五萬大軍的營地,第一波沖進去的士兵,團滅的概率極其大。
所以敢死營這種編制,向來都是臨時的,都不用上報朝廷。
抽完了人,校尉長舒了一口氣,自覺爽多了,便打了個手勢,命令前隊壓上。
黑壓壓人群躬著身體,自荒草野地間漸次走出。待到距離軍營木柵一箭之地,便在營頭的怒吼下快步狂奔,嚎叫著沖向敵營。
預警的聲音很小,似乎隔的有點遠。
隋軍士兵已然攀上木柵,還有的在掘土,挖開木樁。很快,外圍的木柵便被士兵拆得支離破碎,成片的翻到在地。
士兵提著刀沖了進去,卻詫異的發現這邊都忙活半天了,附近營地里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有人吸了吸鼻子,隨后便干嘔出聲:
“好臭!”
“廢話!這么多人吃喝拉撒,能不臭嗎!”
路過的兵頭罵了一聲,待轉過一處營帳,便驚叫一聲,跌坐在地。
“錢頭!”
同一伙的士兵還以為他中箭了,急忙快步奔近。可待轉過營帳看到前方的景象,便也都倒吸一口涼氣,跟著驚叫出聲。
視野之中,只見無數栽倒的身影連綿遠去。有些穿著鐵甲的還依稀能辨別出是人的模樣,剩下的那些也不知多少時日了,那一坨坨物事,只瞧的人頭皮發麻。
有人剛一靠近,就聽“嗡”的一聲,有大片的蒼蠅飛起。
“嘔……!”
不說那些被楊義臣收編的河北降兵,彼時就連王世充的江淮新軍和皇甫無逸的禁軍士兵,也幾乎都在連聲嘔吐。
這種場景,根本不在人類的可適應范圍之內。
有一件事,王世充算錯了。
疫病的傳染可不是固定的一對一。他這邊人少,又有洛陽去的醫官幫忙診治隔離,才勉強控制成如今的局面。
而盧明月的十五萬大軍亂糟糟的都擠在一起,連個統一管理都沒有,一旦爆發疫病,那速度可比八卦傳的快多了。
“大將軍!此地充斥瘟毒,不如收兵吧!”
得了前軍令使的回報后,皇甫無逸瞬間就拉著王世充遠離這貨兩丈開外,同時一臉急迫道。
“唔,稍安勿躁!”
一臉消瘦的小王同學捋著胡須,皺眉緊盯著關城方向。
要是那姓盧的金龜子已經死了,他倒也樂得不廢功夫。反正這附近的百姓死的死跑的跑,都快沒有人煙了,可以丟下這幫反賊慢慢爛,大不了他以后走水路去襄城。
但是……
仿佛挑釁一般,在他的凝神注視下,伊闕關內竟漸次升起了一排炊煙。同時戰鼓聲響,只聽幾聲呼嘯,關城內竟還有石砲發動,投出幾個冒著黃煙的事物來。
李大德搞的這生化武器他自己都沒用幾次,反倒盧明月用的最多。
王世充開始磨牙。
“哼,外面大軍都死絕了,就不信他關城里的人沒事!”
他覺得盧明月這就是色厲內苒。
不過后者本人卻覺得,他得了上天庇佑,是真命天子。
就以盧明月那個腦子,當然想不明白硫磺煙與殺菌消毒之間有什么必然聯系。而此前伊闕關被他連著砸了一堆硫磺砲進去,倒是無形中給關內的所有建筑來了一波強制消毒。
隨他退守關城的數萬精銳因此而大都沒事,結果迷信老盧“真命天子”身份的人越來越多,態度也變得越來越狂熱。
一飲一啄,皆是因果。
王世充才不信這世上有什么真命天子,就是真有,也絕不可能是這姓盧的。
待想明白即便是關城內沒事,也不會有多少人后,便惡狠狠的拔出橫刀:
“傳令全軍,焚敵大營,清理殘尸,掃清進關障礙!今日,吾與諸君共進,畢其功于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