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臉色白得厲害,說話都在喘息,斷斷續續道:“你,可以拔槊了!……唔,先給,這小子治!莫說老程,占這廝,便……”
話音未落,眼見這貨眼皮一翻,就向一側歪倒。
一旁的老孟反應過來,正要上前,門口一人已當先沖了過去,抬手把暈倒的程咬金攔腰抱起,擺在旁邊空著的木床之上。
“老孟,伯當,你們別管我!快救他!救他!”
趴在床上的裴行儼兀自大喊,而把程咬金身體擺放平整,尋烈酒準備清洗傷口的王伯當扭頭看到愣在門口的兩人,卻是冷喝出聲:“愣著干什么!去拿烈酒來!還有金瘡藥,針線!”
“啊?哦哦!”
腦海中還不停浮現老程沾血的那話兒扭來扭去的詭異畫面的兩人如夢方醒,急忙應了一聲,小跑著來回打起了下手。
這一篇,看似就這么翻了過去。大家因為對樊虎的情感起了內訌,又因對老程的關心而再度攜手。
王伯當覺得,為了推翻大隋,應該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因為某恩公說過,團結力量大。
但有的人卻不這么想。
李密只認為,強扭的瓜不甜。大家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就只能是敵人。
彼時的他,剛看完一封來自某位老朋友的來信。
嗯,李淵寫的。
較真的說,信的內容其實沒啥營養。就是一些字面上的問候,外加祝賀他今天取得的成就。說什么現在大隋的根基還在,大家眼下都是義軍陣營了,和該守望相助,一致對外云云。
這就和后世那些國家領導人對鄰國換屆發去賀電的意思差不多。
類似的信,老李給幾乎每個勢力的首領都寫了一封,連等同于搶了他地盤的李軌和梁師都都沒落下,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這么超前的思維和自信。
不說后兩者收到他的信是如何懵逼,單就李密而言,卻覺得老李說的對。
一個勢力,就該只有一種聲音!
李密心說,連人家李唐這種已經建國的勢力都認可哥的一把手地位,你們幾個做手下的還嘰嘰歪歪?
“都布置好了吧?”
興洛城建起不久的大元帥府內,隨著話音,剛剛走進來的一名文士模樣的男子便拱手施禮:
“回稟明公,皆已安排妥當!裴公、孟公、郝公等均已知會,他們都表示完全聽從明公安排!”
“唔,偃師那邊……”李密又道。
“請柬已送到翟司徒手中,是鄭颋親自去邀。”
“彥藻,你說某這樣做,是不是不夠義氣?”
李密站起身來,走到下首拍了拍他的左長史房彥藻的肩膀。
后者皺了皺眉,卻是露出狠厲之色,哼道:“明公此言謬矣!爭霸天下,怎能為義氣所累!那翟讓剛愎貪婪,逢人便說明公的大元帥是他讓出來的!此等目無主公之人,早便應該除去!”
“若是他肯識趣,某便許他一世富貴又如何!可惜,這人啊……”
李密背著手,嘆息著走出。
“這人啊,永遠就沒有知足的時候!所謂得隴望蜀,只要他在一件事上得到了甜頭,便會變本加厲!這是人性,難以改變!”
有人把他沒說完的話接了下去,但卻不是在興洛城,而是遠在長安的太極宮內。話也不是對房彥藻說的,而是對老李。
李大德已經想明白了,無論他情不情愿,晉陽都得有人去。
眼下李世民準備出征隴西,李建成要北上宜君,老四和老五被安排上學。也就只有他,有代表他爸爸坐鎮晉陽的身份與閑工夫。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要向老李討個權利,要是不給,這晉陽誰愛去誰去,他肯定是不去的。
“對于心懷貪念之人,一味的懷柔施恩是沒用的!必須時刻掌握反制手段,必要時予以雷霆一擊!所以,”
御案前,某杠精上前一步,看著他親爸爸瞇起的雙眼,一字一頓道:“我要山西道全部的兵權!還有官員的任免權!人事的調動權!總之,父皇若叫我去,須得這般,兒臣才敢動身!”
“……”
李淵沒說話,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
話說,這杠精前幾日還叫囂什么軍政分離,不可操于一人之手。咋轉眼就翻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