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李唐上下包括李大德在內,都尚不知西路唐軍的困境。大家的目光集中在東面,一處是淮陽的四方大戰,另一處則是河北的魏夏交鋒。
竇建德現下雖然也立朝開國,但不知怎的并未直接稱帝,而是奉隋為正朔,稱夏王。還假惺惺的在樂壽搭臺,令軍民縞素,祭奠楊廣。
結果明明是兩個野心家想要相互吞并而發動的戰爭,對外卻成了他夏王為朝廷討逆之舉。
彼時楊侗的心始終被南面的蕭皇后一行牽動著,本不想理會。但也不知道是誰勸的,說什么遠交近攻。眼下老楊既然沒了,你要想當皇帝,那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強。
于是乎,小楊就捏著鼻子認了這個夏王,還以朝廷的名義給他送去一封討逆詔書,拜為河北道討捕大使,加封上柱國大將軍。
不過彼時關注這件事的人并不多,連楊侗自己都不太上心。畢竟隔著太遠,兩邊又都是大佬,一時間難分勝負。還不如先盯著驍果軍,看看有沒有機會撿漏。
但有兩個人例外。
自大業七年中原開始風起云涌,占據幽州自治的羅藝存在感就不高。
一來是他雖然實際控制著幽州軍政,但上面還掛著如涿郡留守薛世雄、滑國公李景等人的名字,在某一方面也算蓋住了他的虛實。
二來也是幽州的局勢鬧的,三面皆是邊境,隨時要面對突厥、高句麗、契丹等外族可能的入侵。在沒把握接下這擔子之前,誰也不想給自己找事。
加之燕地的軍隊太能打,上一個找事兒的連門都沒進去,就被人射死在了城下,導致誰也不愿意觸這個霉頭。所以看似四戰之地,這會兒反倒恬靜起來。
不過眼見河北兩大豪強展開吞并之勢,一旦戰事結束,下一個矛頭不是山西就是涿郡,該不該站隊這個問題,便也擺在了羅藝的面前。
而另一個關注這場大戰的,便是魏刀兒的好鄰居,某黑心趙王殿下了。
針對衛玄的后手他只是隨意布置,即便不成,也能讓老衛頭偷雞不成。所以在李成出發后,他就沒再怎么關注了。反倒是隔壁這場大戰就擺在家門口,想不關注都難。
不過與小楊的遠交近攻不同,要李大德說,遠親不如近鄰。
他要幫魏刀兒。
“殿下,您此舉卻是何意?要與那偽魏結盟么?”
大明殿,被李大德從石艾叫回來開會的長孫無忌首先被這說法驚了個呆。
“大王,結盟一事非同小可,涉及陛下國策,非外臣可斷,不如上奏長安?”好不容易這幾天不用看某黑心趙王臉色的溫大有,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勸阻。
“你少廢話!要是我爹就在隔壁釣魚,那我肯定得去問啊!可長安遠距千里,打嘴炮的功夫,仗都打完了!真要什么事都靠陛下決斷,那我還來這里干嘛?”
果然,某杠精這次又沒給他好臉色,連帶某人的親侄子溫釋允都一起縮了縮脖子。
“可是,貿然結盟……”
雖然說不過某人,但溫大有好似并不準備放棄。
非是怕老李猜忌這么簡單,而是他覺得如果唐魏真成結盟之勢,怕是會給眼下紛爭的各勢力開了個不好的頭。屆時大家都有學有樣,將來的仗可就打得艱難了。
不過有人不這樣想,只覺某黑心趙王嘴上說要幫人家,私底下肯定沒安什么好心。
“大王莫不是想趁機入燕趙,勾連河北世家入唐?”
下首一個黃面黑須,眼帶比眼皮還明顯的大齡青年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