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老頭的脾氣居然這么暴躁,從四品的宣威將軍說踹就踹,秦瓊便也賠了聲笑,小心的側手引路。
“張醫正這邊請……”
李大德給親二哥安排看病的人既到,其余后手便也準備上路了。
馬邑,善陽城。
仍是那間后宅,還是那張搖動的床幔。
“山西道這么多統兵將領,那趙王為何獨叫你領兵南下?要不,妾回去求那老頭子,換別人去……”
女子斷斷續續的話音未落,便被男子喘息著粗暴打斷。
“婦人之見!”
黑暗中看不到劉武周青筋畢露的猙獰面孔,只聽他似咬牙憋著氣道:“你以為趙王命某南下是去送死?哼!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帷幔之內頓了幾息,傳出幾聲好似誰被夾住了頭發的痛呼聲,隨即又聽他道:“某已知西南戰局,別看那西秦勢大,但此番秦王受挫,必定知恥而后勇!再有交戰,便是那薛舉敗亡之時!如此立功良機落到某的頭上,怎可不牢牢抓住!”
“可是……”
女子也不知怎地,聲音好似帶著哭意,有些尖銳道:“最近那個叫王珪的,到處安插心腹,都快把老頭子給架空了。你要是不在善陽坐鎮,豈不給了他可乘之機?”
“哼,說你是婦人之見,你還不服!”
劉武周這會兒的聲音倒平復下來了,略帶得意道:“軍隊之事,怎可與民政混為一談?以前老頭子在邊軍安插的親信還少么?結果如何?哼,你與其擔心此事,倒不如擔心老子將來加官進爵,還要不要你了!”
“唔~將軍憐惜奴家則個,可莫要做那負心郎呀~”
女子傳來的聲音有些縹緲,好似在靈魂深處顫抖著發出。隨即一陣窸窸窣窣的床幔翻動聲,陰影起伏間,兩人再無對話。只聽劉武周好似哆嗦了一下,隨即倒吸一口冷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鼠咬了。
天明時分,府宅變得冷清。
一身戎裝的劉武周神清氣爽的踩著露水出城,徑往城北校場。
得了趙王府加太守府雙方凋令的兩千邊軍騎兵,在都尉尉遲恭的率領下已然整裝待發,只等他一聲令下。
這次帶兵南下,命令雖是趙王府下的,但尉遲恭的名字卻是劉武周自己加進去的。
他幾次拉攏邀請這貨去他家做客,前者都一概不理,一個軍中防衛走不開就把他給打發了。而想要把他調進自己的親衛營,他又不答應。
這回正好,借著某黑心趙王的虎皮扯起大旗,他總算把人給弄到眼前來了。
某人心想著,這一路南下上千里的朝夕相處,以哥們兒這等驍勇豪義的個人魅力,不等到上宜,這貨就該納頭便拜了吧?
當然了,他并沒想過尉遲恭納頭拜別人的可能性。
懷揣著收復猛將,加官進爵的美好愿景,抵達校場的劉武周喝令一聲,兩千騎兵便迎著朝陽踏營而出,徑往西南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