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一臉恍然,倒是明白為啥這貨剛剛在里面不說,非要私下和他聊了。有些話,確實不好當著李大德的面說破。不然還以為他收了哪家的錢呢。
“可是府君,某觀殿下行事,并無對世家大族有貶低不滿之心啊!”
一句話,又叫溫大有愣住。
“沒有?”
后者品著他說這話的語氣,似乎并沒有嘲諷的意思,便真正詫異起來。
對世家沒惡意,會指使烏大寶去敲王氏的竹杠?
對世家不警惕,會故意把王珪丟去馬邑,把柳昂架空,收了河東的兵權?
對世家不懷疑,會拒絕自己的提議,為了財帛而橫加關稅?
“呵,某說府君啊,合著殿下做的這些安排,你竟全然沒懂其中的深意?”
杜如晦如今總算知道,為啥自己這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了。一方面是因為某趙王過于心黑,只加工作不漲工資。另一方面,身邊這也隊友也是一言難盡。
“殿下警惕是不假,但你以為他只警惕世家么?”
拉著溫大有往外行走,待過了大明殿中墻的月亮門,干脆就躲去東面院墻下的角落里,低聲道:“某此話只對你一人言說,莫傳他人之耳!”
杜如晦說的鄭重,待溫大有默默點頭后,便湊近了低聲道:“殿下之所以敲打王氏,乃是因為他欲重用王氏!此乃君王之道,你我不可妄自揣測!至于那關稅……府君啊,你只看到殿下收錢,卻不見他欲頒令對納稅者施以保護?如此一來,那些外地的世家子弟,豈不是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借行商之名入晉……”
杜如晦很是自然的把中間那條架空柳昂、王仁恭的話略了過去,溫大有也很有眼色的沒再提及。但只這兩點,也叫他張大了嘴巴。
某殿下這心眼……這么黑的么?
與此同時,長安,已然改名為太極宮的皇城內,正在甘露殿欣賞歌舞表演的老李同志也在與人談論某杠精在太原的各種舉措和深意。
“……如此一來,整個山西道的兵權看似入殿下之手。但因兵馬頻繁調動,將官們只認朝廷詔令而非一人,實則全權為陛下所掌控耳。殿下略施巧計,便叫后方安定,外兵盡歸陛下掌控,臣實在是佩服不已!”
被老李拉著一起坐在御座之上的裴寂老臉感嘆,貌似為自己的兒子不爭氣而傷心,卻喜得老李笑出了一臉褶子。
果然,當初把老三打發到太原真是一步妙棋啊。
不過待笑完之后,李淵卻是瞥了一眼裴寂,好似無意間的輕聲道:“裴監,是派人盯著吾兒否?”
一聲輕語,在悅耳絲竹聲中透過,不亞于旱地驚雷。
裴寂的表情一變,好似被燙了屁股一般從御座上彈了起來,火急火燎的奔到案前跪了下去:
“陛下!臣沒有啊!此乃馬邑太守王仁恭上書言說,那柳洋在朝中也多因此事牢騷。臣擔心陛下會因此言而誤會趙王殿下,才設法笑談化解!臣這都是為了陛下啊!”
“哦,原來是這般!裴監真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