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軍先鋒趕到時,已經是第二日的過午。自半路匯合崔善操,得知蕭皇后出城后又被人給劫走,王辯也顧不上發脾氣,便命前鋒急行軍,不管不顧的強渡運河。
這一舉動,正撞在了夏軍的槍口上。
別看彼時竇建德打著奉隋為正統的旗號出兵伐魏,但該占的便宜還是要占的。
蘇烈不顧背后有宋城守軍相峙,親率兩千騎兵自東岸列陣,把才到河面上的隋軍盡皆射成了篩子。
而彼時在城頭觀戰的宋城尉還不知道他們老大已經轉投了洛陽,只覺得兩邊狗咬狗,直呼痛快。
竇建德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無從而知。但就高雅賢和蘇烈的表現看,搶地盤的目的明顯大過對傳國玉璽的渴望。甚至郭通等人在跑路時把蕭皇后就躲在宋城的消息一路撒了出去,前者也沒急著攻城。
他們兩邊這一開打,便算徹底拉開了東南亂戰的序幕。
彼時在下邑城的宇文化及得了消息,召集“百官”開會,在被任命為侍內的裴矩建議下,覺得高雅賢與王辯狗咬狗,肯定顧不上后方,便決定繞過碭山北上,向齊州進兵。
而與此同時,遠在興洛城的李密也終于得到了探馬的回報。
一邊是郭通等人故意散播的蕭皇后在宋城的消息,另一邊卻是楊侗急調江淮水軍北上,不顧偃師仍在瓦崗軍手中的事實,意圖強過洛水。
“哼!好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當李某是傻子么!”
元帥府堂內,李密聽罷回報,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郭通那則消息乃是王辯故意散出去的,為的就是好吸引他們與高雅賢的視線,掩護真正的目標所在。
蕭皇后到底在哪,這還用說么?
眼下宋金剛帶兵北進,滎陽空虛,瓦崗軍要固守偃師和虎牢,等閑不敢妄動。楊侗這一手擺明了是一石二鳥,既要蕭皇后,也想要金堤關。
“傳令!速叫裴仁基率軍北上,接管滎陽防務。王勇率本部封鎖通濟渠水路,嚴格搜查過往行船,不放過任何可疑人等!另外,傳令……徐世勣鎮守金堤關!”
他這邊自以為洞悉了楊侗的計劃,調兵遣將以應對。而彼時在他口中略做猶豫的某金堤關守將,卻是正死死盯著程咬金的毛臉,好似再看一會兒,這臉上的黑毛就會開花一般。
“咳,你瞧夠了沒有!”
老程被瞧的臉有些紅,不自然的撓了撓胡子,眼珠亂轉。
“哼!”
徐世勣不置可否,只是冷著臉哼道:“某卻不知,義貞兄真有未卜先知之能!日前隨口胡謅之事,竟全部應驗!世勣不才,要請教一二!”
“哎呀,你請教個屁!應驗了還不好?”
老程一臉“你si不si傻”的表情,蘿卜般的手指并起,點著他道:“要是那邊探馬回報,說你我撒謊,眼下咱倆早被吊在城頭上風干了好嘛?”
“是么?”
徐世勣臉上的懷疑神色并未消退,但也未再探究,只是嘆息站起。待轉身之際,才低聲道:“阿丑,你我是瓦崗寨的老兄弟,某不管你揣了什么心思,但只奉勸你一句,莫要做傻事!”
言罷,也不去看老程微變的臉色,自顧離開。
程咬金端坐后方,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翻著白眼冷笑一聲,嘟囔著“信你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