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德聞言便支起了身子,一副好奇的模樣。
當然了,他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謚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早在某乎上看爛了,心下門兒清。之所以還套著李綱解釋,卻是要引出后面的操作。
他要叫李綱上表,給老楊一個惡謚。
當然了,這不是沖楊廣。
真要評價他這位便宜舅舅,李大德的內心還是有些復雜且遲疑的。
他不是個好皇帝,這是毫無疑問的。可真要說他過比桀紂,又似乎有些不公平。甚至于客觀的來說,就連桀紂二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壞到流膿,怕也要打個問號的。
但有一點這三人是極其相似的,那就是都曾廣征勞力大肆營造宮殿設施,并對外征伐。要從這一點來說,把老楊比作桀紂那沒毛病,絕對的青出于藍。
不過他這次并不是要給老楊蓋棺定性,純粹就是為了惡心在朝的前隋故臣和蕭皇后,激發他們對老楊最后的同情心,使得矛盾能迅速激化。
于是乎,就在李綱說得口干舌燥之際,端著碗新茶點頭的某杠精便笑瞇瞇的提筆,在案頭寫滿字的宣紙上畫了幾個圈:
“就這幾個吧,我看都挺合適的!你琢磨琢磨,寫一篇邏輯縝密的奏表,早點給陛下呈上去!”
“臣遵……嘶!”
李綱本來正欲答應,可待接過宣紙,看到這貨圈起來的那幾個字,老臉頓時哭喪起來。
好家伙,“幽”、“厲”、“荒”、“謬”、“靈”,你特么倒是真敢圈。
這幾個字原本是他拿來給某杠精舉例子的,解釋何為美謚,何為惡謚。誰知后者一個不落,竟把這些反面例子全給圈了起來。
“殿下,這不好吧?先帝,他畢竟這個……”
李綱抖著胡子不等說完,卻見某杠精已是甩著袖子起身,完全沒理會他的意思,只擺手道:“這事兒就交給你了哈,那個啥,今日中秋節,早點寫完也好回家賞月!”
隨著話音,人已是轉過門外。
前者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良久,才看著眼前的宣紙喟嘆出聲。
還賞月?
等這一封奏表上去,他還能不能回家都是個問題了,那些前隋故臣還不得把他堵在黑胡同里大卸八塊啊?
“罷了罷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貌似落寞的感嘆飄出門外,又被吹散在風里。
而此時,自覺無事一身輕的某黑心趙王,已是哼著小曲徑往景風門,準備回家過節了。
中秋,好像有首詞挺出名的?
后者邊走邊琢磨,待張韶涵穿著一身銀光閃閃的亮片衣,唱著《水調歌頭》熱舞的畫面閃到腦子里后,就再也穩不住了。
這個可以有啊!
當然了,這個時代的中秋節還遠不像后世那般熱鬧隆重,也沒有那么多的浪漫傳說。
百姓因“中秋夜迎寒”而認為季節的變化與月亮有關,便在秋分這天拜月祭禮,祈禱“月神”保佑能有一個好收成。但后來因為秋分的日子每年變來變去,有時候根本看不見月亮,便又把日子定在了秋分次月的月圓之夜,故曰“仲秋”。
說白了,這就是一種天象崇拜,起源先秦,流傳兩漢,盛于唐宋。
不過有一點,一心琢磨玩耍的某杠精一定沒想到。中秋節真正由嚴肅祭禮轉為浪漫節日的契機,還真就是在唐代被這么“玩”起出的。幕后黑手,便是他的“重侄孫”唐玄宗李隆基。
那會正值盛唐,無數文人騷客都流傳下了詠月的詩句,像李白的“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張九齡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真正把“拜月”變成了“玩月”。中秋節的慶典活動,也就越來越盛大隆重。
但現在,且不說這種狀況會不會因為某杠精肆意扇動的小翅膀而提前到來,單就文人來說,以后再寫詠月的詩詞,心情一定會復雜的很。
因為……
“呼!呼呼!”
某武德皇帝的潛邸書房內,一路小跑回來的李大德吹干宣紙上的墨跡,看著嶄新出爐的《水調歌頭》,滿意的點了點頭。
讓蘇軾專心去和王安石打架吧,以后不用再操心作詞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