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華只琢磨了一瞬便一臉恍然,進而點頭嘆道:“這個法子好啊!某怎么就沒想到呢!這樣一來,傷亡要比攻城少的多啊!”
前者聞言聳肩,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轉身坐到營火旁的木墩子上,隨手把那張字條扔進火里,接過李成手中的獐子腿,嫌棄道:“臥槽,你這手藝生疏了啊……”
多謀,這是自己人對某趙王的第二個印象。
當然了,這是書面上的,也可以換個說法,叫做心黑。
畢竟隨著他的戰術逐漸落成,難受的也不光是敵人。
老程昨夜可能被毒蚊子給叮在傷口上了,一早起來頭腫得好似泡了水的二師兄,愣是連心腹親衛都沒認出來。而那兩個眼皮也把眼眶堵得嚴嚴實實,想看看對面情況,還得靠手下幫他把眼睛給“睜開”。
“唔,開始出城了啊!”
老虎沖東面,站立半山腰的程咬金“瞪”著臨清關方向舞動的旗幟,待過半晌,忽然冷哼出聲。
可能是“小孔成像”的原理導致他似比平日瞧的遠了些,此刻隱見臨清關的城頭之上還留有不少守軍,并未全部隨王伯當他們離開。
他不清楚這是兩人故意為之還是對方不想和他們走,但只瞧離開關城那雜亂無章的隊伍,便知其中并無精銳主力。
換句話說,最后還是要打一仗,才能明確關城歸屬。
“倒也好,合該俺老程立功!”
前者哼了一聲,進而對左右道:“傳令,按原計劃,準備進攻!”
“呃,將軍,您的傷……”
身后有親衛瞅著他的“金魚眼”欲言又止,可惜這表情老程根本就看不清,聞言便擺手道:“區區小傷,何足掛齒!那個誰,你快去尋兩只雞蛋來給俺敷一敷……”
彼時彼刻,似心有所感,裴行儼收回了瞧向西北的目光,緊了緊手中韁繩,忽地扭頭對身側的王伯當道:“某初時還覺對不住他們,現而今卻又覺得他們活該!果然因果昭昭,報應不爽!”
一側的老王皺了皺眉,并未搭腔,只長嘆出聲。
這話,也太武斷了些。
他沒裴行儼這般直性,恩也痛快,恨也痛快。他只覺得可惜,留在關內的相對都是精銳,要是能帶去南面,總好過留下等死。
可惜這世間的事情并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所以兩人入關之初,程咬金還給他倆準備了“普蘭德碧”:一旦關內守將拒絕出兵,那他倆臨走前就留個后門,就說后面還有他倆聯系的援兵,到時莫要阻攔之類,也好方便老程行事。
而事實也果然如他所料,李文相和張升兩人只用五千老弱就打發了他倆,屬于本部精銳的三千青壯卻分毫未動,還順帶省了不少糧食。
“莫要再糾結了,還是想想過河之后,如何接應家父他們突圍吧!”
裴行儼拍了拍老王的肩膀,回頭又看了一眼臨清關的方向,隨即一夾馬腹,當先向前奔去。
他們的目標,是七十里外的古渡。據說此前驍果軍渡河攻黎陽時,還落下了不少渡船。
因為神潭軍與王世充的雙重封鎖,此時的李密還完全不知道河內有失的消息,更不知王伯當與裴行儼已在來援的路上了。在冤句北面再次被王世充給堵回來后,他只得到了邴元真那一路兵馬的消息。
當然是壞消息,因為他遇到的是后者手下的潰兵。
李密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可能要完蛋。
到目前為止,因為是和驍果軍一起被打亂在這方圓數百里的沃野中,導致他連一成兵馬都沒收攏起來。好不容易聚集一波,一遇到驍果軍便又被打散了。
王世充擺明了是要困死他,坐視他和宇文化及兩敗俱傷。可后者畢竟是“破落戶”一個,死就死了,他家大業大的,憑啥要在這兒熬?
“必須得突圍!某要回到興洛城!只有某回去,才能重整旗鼓!”
李密心下暗忖,進而咬牙做了個會讓他后悔萬分的決定:
“來人!都給某分散去傳令,讓你們見到的人也都分散去傳令!務必讓所有兵馬均向冤句南郊的白溝北岸進發!此令不改!三日后的辰時,某要對隋軍大營發起總攻!既然姓王的不讓咱們活,那就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