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鍪已然被打飛的張升氣急怒吼,同時揮刀前撲。便在這時,本來背對他的程咬金忽地俯身,步槊從一個極其刁鉆猥瑣的位置捅了出來。
“噗!”
鋒銳的槊尖從前者的后腦突出,隨即帶著血光縮回。
尸體無聲倒地,轉身走開幾步的程咬金忽又扭頭,頗有些樂不可支道:“虎子說俺這招可以叫蛟龍出海,可俺還是更喜歡死于胯下這名字……哈哈~”
笑著笑著,后者的聲音漸斂,風中只余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蛟龍出海就蛟龍出海吧!死者為大嘛……”
張升和李文相一死,關城守軍群龍無首,當即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
在西門也被攻破,五千白水軍盡數入關,把已不足兩千的守軍分別困在城內時,結果便已沒有了懸念。
過午時分,一只帶有戰報的鷂鷹自二十里外的戰船上起飛。而此時的李大德,才剛剛結束一場遭遇戰。
可能是會錯了意,亦或迷了路,又或者是公孫文后知后覺。
總之,正當唐軍掉轉槍頭率領大軍東進河陽之時,后者才派了一千援兵抵達古溫坡,也不知道是要去哪。結果還不等行過半途就收到唐軍來攻的消息,又匆匆趕回,一頭扎進了李大德的懷里。
“殿下神機妙算!末將佩服!”
以一萬五千兵馬“大破”一千縣兵的孫華抱拳恭維,換來某趙王一句“神經病”的回應。
這是打仗么?
說出去他都嫌丟人。
敵人出現得莫名其妙,他們也打得莫名其妙。甚至于后軍都還沒反應過來呢,戰斗就已經結束了。
實際也根本就沒怎么打,只看唐軍那精良的裝備和一望不到邊際的隊伍,對方就跟光棍的棄械投降了,都沒打算再掙扎一下。
“這河陽的兵,看樣子慫的很,殿下如果順勢攻城,準能一鼓而下!”
一旁的李成適時發表建議。
“慫?”
李大德不置可否,只微微哼了一聲,一臉嫌棄道:“老子打河陽作甚!打下來得多少人守?破地方連條河也不靠,白給我都不要!”
前者聞言聳肩,一副并無意外的模樣。倒是一旁跟隨護衛的高馮聞言怔了一下,進而皺眉。
剛剛某趙王那話看似隨意,卻透露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
為什么別的不提,獨獨拿靠河流說事?再說了,黃河不是河嗎?怎么能說連條河都不靠呢?
除非……
靠的不是他想要的那條河!
“傳令!在城北十里外扎營,留下五營看守俘虜,其余都給老子砍樹去!”
李大德話音未落,周邊包括孫華在內的眾將卻又是一愣。
不是不打河陽嗎?又砍樹作甚?
“咳~喏!”
眼見其他人都不做聲,似乎摸到點信息的高馮便抱拳領命,也是提醒眾人別傻站著。李成倒是還想再問問,可未及開口便被他推了一把,擁著向北面走去。
“話說,你剛才推我干什么?沒看大伙都糊涂呢嗎?你就不想知道殿下的打算?”
半個時辰后,西北靠山坡的樹林里,李成抬著一顆尺許粗的原木一邊喘息行走一邊嘮叨。
在他對面,嘗試調整呼吸的高馮先是扭頭瞧了一眼周圍,尤其是身后那幾個跟隨的親衛,隨即才深吸了口氣,低聲道:“某也是猜的,殿下叫咱們伐木,未必是要造云梯攻城。咱們聽令便是,問的太多,萬一被有心人聽了去……”
“哎呀我懂,這不是剛才沒有外人嘛!”
李成皺了皺眉,接著便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手中的原木,好奇道:“不造云梯,那還能造什么?”
“造什么都行啊!”
高馮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木筏、浮橋、拒馬、圍欄……關鍵不在于咱們造什么,而是敵軍會作何猜測!”
“敵軍?”
李成愣了一會兒,似在思考。半晌,便黑著臉用出一個新學的成語:
“故弄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