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一頭黑線的小徐看著推搡著出門而去的兩人,完全沒有拉架的興致,只是有些苦惱的捏了捏眉心。
為啥他身邊總出現這等脾氣暴躁的殺才?難道是人品問題?
“若是大王在此,會讓誰去呢?他既派了進達過來,定是有此打算的。但義貞說的也沒錯,畢竟叛軍進占他的家鄉,易地處之,又怎能不去看看……”
“哼,這殺才一口一個‘俺們瓦崗’,這般裝樣,好似日前撇下大伙跑路的不是他……不好!”
糾結了半晌,后者被外間的蟬鳴聲攪的心煩,正抬手去摸茶碗時,又忽覺哪里不對,急忙起身奔過堂外。
果不其然,彼時的府衙之內,哪里還能尋到那兩個黑貨的身影了?
早在他糾結的功夫,老程便假借他的命令自南下的承天軍中調了兩營出關,與牛進達一道溜了。
他覺得最穩妥的辦法,自然是帶著那個姓牛的黑廝一道南下,彼此相互監視,正好互補。就是臨清關這邊的事,就要勞煩小徐了。
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老程暗想說不得趙王派他過來,就是專程來背這黑鍋的。
“……程咬金!你這混賬殺才!某與你沒完啊!”
馬廄之外,看著空空如也的栓馬樁,氣到抓狂的徐世勣仰天怒吼,活像是被人拋棄的怨婦。
不得不說,他倆這般揣測某黑心趙王的心思,實在有些自作多情。
就算李大德的心真黑到了這種程度,但目下河內一大堆事等著他決斷,還不時有太原轉送來的消息以及長安的各種安排,又哪會在已然交代出去的事上再浪費精力?
別看他敲打徐世勣的過程有些暴躁,但從內心上講,對后者的信任還是遠超某黑心程的。
這一次叫他受命接應瓦崗舊將的家眷北進,其實也有安撫的意思。只是怕是他自己都沒想到,這般歪打正著之下,倒選了個最恰當的時機。
李密戰敗西逃,宇文化及北進雷澤水泊,王世充驅趕著潰兵攻滎陽,使得東郡、濟陰暫時成了一處勢力真空地帶。老程這個時候帶人渡河,只要不過分高調,根本沒人注意。
當然了,之所以說此時的時機最恰當,也是因為再稍晚些時日,這里就會有人因為作死而挨揍。
比如說終于得進鄆城的宇文化及,最近就瞧楊浩格外的不順眼,越看越來氣。
彼時的全天下就屬河南打得最厲害,眼看著就要有一方勢力因接二連三的損失而出局。但這并不是說其他地方就安生了。
李唐西北的局勢突然變得緊張,李軌麾下大將李贇不斷派小股部隊襲擾石門,攪得屈突通不勝其煩。而梁師都也越來越暴躁,竟想趁白水軍不在之際再攻蒲津關。
而在河北,隨著自關中購入的一千頭豬抵達,博陵的局勢稍穩后,這一波被搞了焦頭爛額的趙萬海便又把目光投向了東面,欲尋機報復。
江南一帶雖然彼時小股亂軍叢生,但總的來說,這些人的地盤還算相對固定,并不會輕易啟釁。似蕭銑、杜伏威、李子通這般草頭王一旦沒了隋軍鎮壓的壓力,反倒生出了偏安茍活的心思。
但有一說一,彼時全天下各方勢力之主,無論是說了算的還是名義上的,有大志的還是求穩的,怕是都比不上楊浩瀟灑。
這哥們兒在驍果兵敗,潰兵漫山遍野撒丫子奔逃的時候竟還有心思指使隨從強搶民女入營行樂。
心大已然不足以來形容他了,根本就是不知死活。
尤其是在得入鄆城,整個叛軍集團都陷入缺衣少食,愁云慘霧的境地中時,他竟派人與宇文化及商議,說要則吉日立后,給大伙沖沖喜。
后者當場就嗶了老楊了,心說特么的大伙現在都快要飯了,你居然還想娶媳婦?給你臉了是吧?
要說他當初立楊浩為帝,難說沒揣了曹老板“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心思。只是沒想到自己的名聲過于嘲諷,而這貨又是個廢物,他們該挨的毒打一點沒少,全挨上了。以致到了現在,宇文化及對他那最后一點耐心也消耗殆盡。
尤其在這貨振振有詞的說他娶媳婦也是為了大家好,有助于提高士氣時,前者真心有些壓不住殺意了。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彼時尚不知死期將至的楊浩根本就沒注意到,在他說完這句話時,后方角落里有雙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
給一個傀儡皇帝娶媳婦,說能提升士氣那是扯淡!但如果換個新皇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