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還不等他調整好情緒來面對打到眼前的敵人,堂外便有士兵稟告,言說王伯當引著幾十個殘兵請求入關。
“哼,此人還有臉回來!當初若不是他背叛主公,我瓦崗也不會落得今天……”
邴元真的話還沒說完,正對上李密那滿含殺意的雙眼,便下意識的把后半截話給吞了回去。
瓦崗早已成了過去式,還是后者一手造成的。與其說徐世勣降唐是不得已而為之,倒不如說是他李密在除掉翟讓后有意打壓瓦崗一系而導致的必然結果。
所以邴元真這話看似在罵老王,但和打他的臉也沒什么兩樣。
當然了,對于王伯當,他的情緒也復雜的很,只是這原因有些難以啟齒。
堂內眾人并不清楚冤句之戰的真正內情,只道隋軍背信棄義,趁大軍與驍果酣戰之際不宣而戰,致使兩萬精銳盡數戰歿。
可要是老王回來了,難保他在白溝水北岸上的丑態不被人知。
于是乎,在堂內安靜了數息后,李密那有啥沙啞的嗓音便淡淡響起:“王勇背義投唐,寡人與他已無恩義可言,又何必見面!叫他走……”
“主公且慢!”
不等他說完,鄭頤已是出聲打斷,在眾人不明所以的注視下湊過去與他耳語了一翻。
后者目光微亮,沉吟不語,但面色卻突然舒緩了許多。
這一屋子的人都陷入到各自的情緒中難以自拔,彼時就鄭頤一個清醒者,對局勢的認知自然也最清晰。
目下“李魏”境內的戰局分為三處,河內已暫告段落,偃師在僵持階段,唯有王世充來勢洶洶,難以抵擋。
之前李密言說他有糧無兵,也不算瞎說,所以剛剛鄭頤就在想這兵從何來。此時聞聽王伯當出現的消息,他忽然就有了靈感。
河南一地的青壯死的死跑的跑,確實招不到人了,但北面有啊!
李唐進兵河內的戰術太詭異,幾場仗下來,總共損失不到萬人,甚至眼下困守的各縣都還存有大量的縣兵青壯,與他們這邊的情況剛好反過來。
有兵無糧。
他的想法是,李大德手中兵力不足,為避免損失,顯然打的是困守的主意。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就把河內給他,只要他答應把境內屬于李密的人馬放回。
到時候大伙手里有糧有兵,王世充算個屁?說不得丟失的地盤還能再打回來。
甚至于說,如果能說服李玄霸解開對黃河的封鎖,他們還可以借道汲郡,與魏刀兒聯合,用糧食換取后者的支持。畢竟魏國境內現在被糧食所擾的事,全天下都知道。
不得不說,這一番謀劃看似割地賠款,卻委實是解決現下困境的唯一出路。而這其中唯一的不確定因素,便是李大德的態度。他要是不愿意,別說李密割地,就是割弟弟也沒用。
所以開頭鄭頤才會打斷他的話,要留下老王。
后者與李玄霸的私人恩怨具體若何,誰也不明就里,但很明顯有不一般的交情。而這貨的白蓮性格又過于明顯,只要李密拉下臉來相求,他必難拒絕。說不得與唐軍談判的差事,還得落到他頭上。
“也罷!”
后者臉色陰晴不定的猶豫了好一會兒,便忽地站起身來,咬牙道:“東南之敗,因某擅謀驍果而起,罪在寡人!蒙諸君不棄,李某雖慚愧無功,但仍存些薄面,此番賣與李唐便是!”
說著,便看向尚在堂下等候的傳令兵,擺手道:“你去引王將軍去后堂洗漱暫歇,寡人稍后便往!”
“明公為大業不計個人榮辱,實乃豪杰!”
鄭頤當即拱手下拜,而邴元真與賈閏甫詫異之余,便也同樣施禮。
某當事人擺了擺手,撫著胡須目光“深邃”的看向堂外天空,連連嘆息,一副即將要受莫大委屈的裝蒜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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