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話題還沒展開呢,李密卻又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一邊說著我還沒死呢,一邊帶著幾個殘兵敗將給老李遞上了降表。
這一下,不但洛陽的王世充目瞪口呆,便是周遭本還同情李密的勢力也都直呼好家伙,論跑路,還是你牛逼。
而這個時候,安排完河內一系列事宜的李大德已然帶兵返回了長安。
老李改河內為懷州,刺史的位置在糾結了幾天后仍是給了黃君漢。而李大德也如開始說的那般把高馮那小子丟去河陽,做了縣令,還兼了個懷州長史的職務。
白水軍與神潭軍仍死死把著虎牢與金堤二關,任洛陽如何抗議也不給,每日單是對岸送補給的戰船就瞧的孟津關的守軍直吞口水。
不過軍府一事目下還在策劃階段,老李雖然想趁著這股熱乎勁封了李大德的天成府上將軍,但一來已臨近年尾,各州考核盤點一事繁多,他有點搞不過來。二來嘛,人家是回來結婚的,總不好提前搶了這個風頭。
沒錯,在李綱籌備了近兩個月,整個禮部拍桌子吵嚷了許久,又與太史局那幫子郎中互相罵街,最后在李淳風那小牛鼻子的勸架下終于共同定下了丙子年正月初六為黃道吉日,舉行典禮,讓某個實際已然娶了四房老婆的家伙正式結婚。
嗯,那會兒中樞雖未開府,但辦喜事嘛,與公事不同,就該挑大家都有錢,咳,有空的時候來。
所謂黃道吉日,當然不是單純意義上說什么今日宜嫁娶出行之類,而是由值星官去推算黃道十二星的運行軌跡,挑出“青龍、天德、玉堂、司命、明堂、金匱”這黃道六神值日之時,稱之為黃道吉日。意為“諸事皆宜、不避兇忌”。
也就是說,這天干啥都行。
不過當消息傳到李大德這兒時,后者皺眉想了半天,卻是一陣臉色古怪。
黃道吉日啥的他不懂,但所謂丙子年,其實就是“公元616”年,也就是說,他的結婚紀念日是“61616”?
“靠!那小牛鼻子不會是故意的吧?”
心思陡轉,待身前歡呼聲響起之際,白馬銀鞍的之上的某趙王便立刻換了笑臉,沖身前揮手示意。
走時尚有楊柳送別,歸來已霜草滿地。
但唐旗一樣鮮艷。
隨他一道回歸關中的除了李成等親衛與秦瓊哥倆,還有五百個平均身高都超過一米八的壯漢,俱都身罩銀甲,手拎圓頭長柄錘,格外引人注目。
這是李大德在河內忙活了近兩個月的成果,也算是他未來天成軍的骨干。集合白水軍、神潭軍與承天軍近五萬人才挑出這五百個壯漢,名副其實的百里挑一。且不說戰力,單是人均從八品御侮校尉的散官封號,就讓不知多少兵卒紅了眼睛。
趙王回師,皇帝命百官出城十里相迎,臨近年底忽然閑下來的長安百姓也紛紛湊起了熱鬧。以致雖臨近寒冬,灞橋兩側反倒比往日還熱鬧許多。
“那好像是秦王殿下!”
臨近岸邊,一路都顯得別別扭扭,不愿意離后面那五百個殺才太近的羅士信忽然喜道。
李大德聞言抬頭,就見灞橋對面一群穿官袍的身影前,確有道熟悉的身影正沖這邊擺手。而在他旁邊,正往某個跳腳大呼的小個子頭上敲的,不是他大哥又是誰?
除了他爸爸,哥兒幾個貌似全來了。
“駕!”
前者一陣心熱,難得踹了一腳小白馬的肚皮策馬奔跑。他這一帶頭,七百騎兵轟隆隆的提速,裹著寒風,以沖鋒之勢直接向橋面沖去。
他在看別人,別人也在看他。
就在起速的騎兵引得圍觀百姓連連歡呼之時,在某個李大德沒注意的角落里,身穿赭紅色官服的李密眼角抽搐的低下頭去,隱于袖中的手指死死的攥緊,幾欲嵌進肉里。
也不知是嫌他三番兩次的針對還是忌憚他的能力,老李對于他的投效雖也表示了肯定,還封了邢國公的高位,但除此之外卻只給了個從三品光祿卿的散職,司掌宮殿門戶、帳幕器物、百官朝會膳食等。
說白了,有點庫房買辦的意思。
從坐擁數十萬雄兵的一方之主混成整日與內侍打交道的庫房買辦,這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平日里不出門還好,此刻站在眾人之間,看著前方軍威嚴肅、民心熱切的場景,忽然倍感屈辱。
他覺得,李淵是在故意給他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