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午,遠山,寒風,桃林。
玄甲持刀的身影側步而立,在樹枝的颯颯聲中調整著呼吸。
面對眾人,李大德只用了一句“要不你來”就成功堵住了所有勸他莫要涉險的嘴巴。
其實他也不想涉險,尤其在眾目睽睽之下。但他廢這么大力氣搞出來的裝備可不是只為砍木樁的,而是要對付可能出現的騎兵。眼下不能找真騎兵來對練,便只好出此下策了。
能在訓練上找補回來,總好過將來在戰場上吃虧。
而且某杠精也在心里安慰自己,即便失手,也不過就是被木樁懟一下而已,了不起就重傷,要死哪那么容易?
對面,一截近二尺粗、一丈長短的原木已經被吊在半空,扶著原木的趙德柱比某趙王還緊張,尤其是對面所有人都用眼珠子瞪著他,好似這主意是他出的一般。
“呼~”
這邊李大德微微跳了跳腳,待心跳平復,便沖對面點了點頭。
“來!”
前者一臉糾結,猶豫了兩息,便咬牙松開了手掌,還下意識的推了一把。
當然,推完他就后悔了。
“臥槽~”
正對原木站立的某趙王果然怪叫一聲,疑似低估了原木懟過來的速度。可就在眾人隨著驚呼上前,紛紛準備救援之時,卻見前方身影突地撤步轉身,刀光在身側劃過一圈,隨即便是“砰”的一聲巨響。
桃林寂靜,風止。
眾人眼皮直跳的看著硬生生被砸斷成兩截在原地晃悠的木樁,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忽地長嘆出聲。接著,林間的嘆氣聲便接連不斷。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嘖,也不難嘛!”
裝完了逼的某趙王把那把手柄貌似有些彎的陌刀丟給趙德柱,順勢把微微顫抖的手臂背在身后,扭頭得意道:“看見了沒?就這么練!誰要是能做到一刀砍斷原木,老子升他做將軍!”
“嘶~這直接就當將軍了?”
此話一出,別說是在場天成軍的士兵,就連湊熱鬧的涑水軍士兵也一個個摩拳擦掌,瞧的李孝恭一臉無語。
你們特么連人家錘子都拿不起來,想什么呢!
任何年代,重賞之下都必有勇夫,訓練如是,沙場亦如是。
彼時鄆城西北大廟溝下,隨著李神通親到,并許出得賊首者官升三級、賞千金的承諾后,連元寶藏手下那兩千充數的農民兵都激動得沖了上去。
追擊戰持續了近兩個時辰,在唐軍本部迂回截斷了東南退路后,慌不擇路的宇文智及便引殘兵逃向雷澤。
這一波交鋒,以唐軍先勝一籌落幕。
宇文化及手下的五千禁軍戰損過四成,隨宇文智及退守雷澤的不足三千。在擊退后者后,李神通并未咬死不放,而是掉轉刀口順勢包圍鄆城。
是夜,消息漸次傳開,所得者情緒各有不同。
宇文化及喪著臉在“皇宮”召見百官,詢問破敵之策。張青特一面把戰果北傳,一面猶豫著要不要進兵。單雄信叫了邴元真與杜才干一道前往臨濮拜見老裴,匯報消息的同時,又在后者詢問大軍何在時露出茫然的表情。
你特么身為主帥都不知道大軍在哪?我們這些干活的怎么會知道?
大軍在洛陽。
東面的烽煙才落,西面的暗網便開始收起。
即便是元文都此刻不動手,大軍既到,王世充也不想再等了。
夜越長,夢越多。
酉時初刻,王仁則率三營府兵出現在城西洛水橋下,未及入城就被皇甫無逸帶兵攔住。
“站住!前方乃皇城所在,如無陛下詔命,外城駐軍不得擅自接近!”
“踢踏~”
前方士兵閃開,倒提著馬鞭的王仁則打馬上前,微瞇著眼瞧了后者一陣,便哼的一聲伸手入懷,摸出快銅令道:“太尉有令!近有宵小為亂,調某入城宿衛!此事已知會過陛下,爾等還不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