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宇文化及落得這種結局,意料之中又帶著匪夷所思。
這就好比人販子在犯罪的過程中被一婦女騙去賣了一樣,小說都不敢寫的情節,卻切切實實的發生在了所有人的眼前,以至于李神通待得到消息后都不知道該說點啥。
嘲笑宇文化及是傻嗶?
要知道,他可是在這個傻嗶的手里損兵折將、連番失利,懟著鄆城連攻了一周都沒能寸進的。嘲笑他和嘲笑自己有啥區別?
那不嘲笑,改嘆梟雄落幕?
呸!
要是這等貨色都可稱梟雄,那長安那位該叫什么?梟大雄?梟狂雄?
所以到了最后,李神通也什么也沒說,只是有些索然的揮手,命令大軍暫歇,準備接管山東十郡的地盤。
沒錯,仗已經打完了。
宇文化及的消息其實非探馬所報,而是王薄主動送來的。
就如同彼時前者與徐圓朗等坐落在山東的勢力皆在找出路一樣,在北向面對竇建德的進攻,西有王世充虎視眈眈的情況下,王薄也在找尋出路。
大隋眼看著就成了過去式,而他造反這么多年,知道自己不是當老大的料。彼時中原各勢力掃過一圈,也就李唐看起來貌似還對降將挺不錯的樣子。
老李的大方那是出了名的,一方之主如果相投,最次也是個國公。不像王世充這種,官兒全給自家親戚做。更非竇建德那種上來就先問家世背景,只看重讀書人的做派。
至于魏刀兒……呵,那就是個出來搞笑的。
所以單說利益,投降老李也是最劃算的。
不過王薄雖然沒有啥大智慧,小九九卻是打得很精。他并不想像徐圓朗那般,自己巴巴的上趕子相投,最后去和驍果死磕,差點被打殘。要撈,就撈一票大的,把宇文化及騙到手,攜攻滅許逆的大功歸唐。
就這功勞,老李不給他封個王能說得過去?
于是就有了前文的一幕,李神通在水澤西北打生打死,煮熟的鴨子卻自己飛到了王薄的懷里。
這種事,能怪鴨子蠢么?
武德二年二月,東平農民起義領袖王薄奉齊魯之地降唐。大軍出兗州,押送許逆宇文化及與賊首若干北上中都,欲與東進的東討軍主將何潘仁匯合。
然后,他就傻眼了。
五千兵馬出城未及三里,前方已是戰旗密布,馬聲長嘶。黃底藍邊的大夏戰旗連綿無盡,舉目遠望,領系黃巾,身披木甲的河北步卒根本看不到邊。陣前車馬徐徐,當先一員銀甲大漢坐與馬上搖晃,背后的“齊”字將旗格外扎眼。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眼下鄆城已克,驍果叛軍已清,打鳥的人也到了。人家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只出門行個軍,地盤和賊首就全齊了。
“吾乃夏王麾下騎兵統軍殷秋!夏王奉詔討逆,節度山東,爾等要戰,還是要降?”
打馬出列的騎將吼聲落下,后方軍陣便好似排練好的一般又把他的話齊聲重復了三遍。
曠野之上北風徐徐,身在陣中的王薄只覺得雙耳蜂鳴,嘴巴久久都無法閉合。
另一個在今日閉不上嘴的,是李密。
不止是嘴,他連眼睛都閉上不了。
戲文中說,李密死在陸渾縣南山的斷密澗下,還說這是天意,就如同龐統死于落鳳坡一般。當然只看名字,就知道這是胡編的,大抵是由后世的邢公山而來。但眼下,這里還叫大石山。
唯一與歷史不同的,是此番南下的兵馬中終于少了王伯當這個令人嗟嘆的角色。
在某杠精的不斷挑撥之下,歷史的車輪終于挪了挪它那高貴的身子,露出一塊瓜皮被老王踩在腳下,差點沒把腦子給摔出來,到現在都還沒好利索。也使得某些人的結局,終于變得不一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