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寶聽語氣就知這貨沒聽明白,先是四下瞥了一眼,而后便湊近他耳邊低聲說了什么。
“你……”
這一次李孝恭愣的時間就長了,眼中也露出猶豫之色,目光在堂內書案與堂外臺階之間游離不定,好半晌才低聲道:“不好吧……清點之事尚未完成,某走不開呀……”
“嗨!某當是啥事兒呢!這還不簡單!”
馬三寶聞言挑眉,上前勾搭著他的肩膀,扭頭便沖門外喊道:“張伙頭,你去營中把李典兵叫來,就說趙王有急事找他!”
“喏!”
門外隱隱傳回一聲回應,接著一道身影便飛快的向南跑開,瞧的李孝恭一愣一愣的。
“李典兵?”
“你不知道?”
馬三寶回頭瞥了他一眼,低聲道:“就是秦王府的統軍典兵李靖!這家伙也不知怎地得罪了陛下,功勞立了無數,可就是不給升官兒!嘿,也是怪了,他好像也不在乎,讓干嘛就干嘛!不過這人可是有真本事的,以前就在你們涑水軍,名義上就是個校尉,實際干的都是大將軍的活!這俺們次行險從北路抄后,就是他的注意!”
“原來是他!”
李孝恭了然。
這話他信,而且深以為然。
這一波柴紹如神兵天降般從北路出現,恰到好處的擋住了突厥潰退之路。看似沒動手,卻成了壓垮數萬敵軍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一說一,真論起來,李大德率一千天成軍奇襲只能算是意外,人家這才是正經的進兵策略。在外人看來,這種大兵團迂回的戰略比某趙王的搏命打法不知高明了多少。
“你知道他就好辦啦!等會他過來,你就把善后的工作都丟給他!你是太原府司馬,他在涑水軍的軍職又沒撤,正好歸你調派!等回頭他弄完了,你報給大王就行!”
某行軍總管拍著胸脯,一副大包大攬的義氣模樣,瞧的李孝恭怦然心動。
好像,有搞頭啊……
“既如此,三寶兄遠來馳援,某添為地主,定要好好答謝一翻才是!”
說著,后者又抬手掩口,低聲笑道:“兄初來云州,定要去那云仙坊耍耍!品味那美人品玉蕭的絕妙~嘿嘿……”
“桀桀桀桀桀~~”
說著說著,堂下便同時響起兩人格外猥瑣的笑聲,驚飛了一只剛好回巢的麻雀。
就好似商量好的一般,云州這邊才大戰初定,三路兵馬的主將便都玩起了消失,誰也沒想著說先給老李回個信,好叫他放心。
結果可想而知,這段時間中樞收到的全是壞消息,搞的老李最近總是失眠,生怕再一睜眼就有人告訴他皇位沒了。
比如竇建德已陳兵濟水,齊魯六郡已在事實上和他沒什么關系了。再比如先一步傳回中樞的,王世充盡殺獨孤武都等人的消息。再加上紛亂的北境,使得李淵有一種獨自對抗天下人的孤獨感。
人一孤獨,就總想找安慰。
彼時他就在薰風殿郭婕妤的寢殿里“長吁短嘆”,還不等撫平心傷,寢殿的門就突然被敲響,驚得內里好似雄雞破曉一般連打了好幾聲短鳴。
“混賬奴才!你要死啊!”
老李顫抖的聲音過了好久才咆哮而起,然而等來的卻是張半月更顫抖的聲音:
“圣,圣人!信州八百里加急軍報!奴婢不敢擅斷,適才驚擾圣人,奴婢萬死!”
“信州?”
呆坐床榻的某皇帝臉帶茫然,接著便狠狠的哆嗦了一下,連褲子都顧不上提就跳了下去:
“快!快呈進來!”
信州在荊襄漢水一帶,北依秦嶺,拱衛關中,乃是李唐南向唯一的門戶所在。眼下老李的地盤東、西、北三個方向皆有敵來攻,要是信州再出啥幺蛾子,他就真的是舉世皆敵了。
這邊張半月應喏進了門,才掃了一眼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頭也不敢抬的爬著上前,兩只手高高的把一份奏表舉起,同時默念“我啥也沒看見”“我瞎了”“好家伙”之類。
老李緊張的呼吸有些急促,都沒注意到她的異常表現。待抖著手翻開奏表,先是詫異的驚呼出聲,緊接著,老李和“小李”便都長舒了口氣,慢慢放松下來。
還好,不是壞消息。
咦?腿咋這么涼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