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嘶!不是說他也去北面了……”
王弘被驚得拉長下巴,卻見前者嗤笑道:“此乃密辛,那趙王又怎會輕易泄露!哼,某聽說突厥此番進兵曾照會羅藝一道出兵攻唐,卻不想他竟南下來打博陵!那趙王使的好計策,不費一兵一卒,就叫東路去了后顧之憂!”
“不至于……吧?一旦博陵有失,魏國與太原的貿易通道就會斷絕,屆時拿什么來抵抗竇建德……”
“大兄還沒看出來嗎?”
崔鳳林并起兩指,點著東北方向道:“真要論實力,姓羅的兵強馬壯,不比那魏刁子強多了?由他與竇夏爭鋒,或許那趙王得的利更多!某還聽說,太原府與羅藝暗中交易高句麗奴人,輸運過去的都是整車的糧食!”
“此言當真?趙王不是言說,不能與敵國做糧食生意?”
王弘下意識的皺眉,只覺得這其中有坑。然而崔鳳林卻是敲了敲桌子,意有所指道:“趙王是這么說,可凡事他又不會親自盯著!別忘了,現下太原府主事的是誰!人家與羅藝的帳下長史乃是兩兄弟!說不得,將來這商路往來都要姓溫了!”
“可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即便如此,吾等又能如何?”
王弘腦中似有靈光一閃,還不等閃明白,就被前者打斷道:“某此來,便是要與大兄商量諫言之事。趙王畢竟少年,不重其中之利。吾等要讓他明白,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的道理!一個溫氏,最多只能把控北地三郡!可若加上王氏與崔氏,兩道十八郡之地皆為商路!誰會嫌錢帛多呢?他不喜歡,也可以賞賜部下嘛!”
“賢弟的意思是說……”
“某的意思是……這糧食與奴人的買賣,咱們也可做得嘛!”
“噗!”
王老頭一口茶噴出老遠,差點把喉嚨一起噴出去。而后當場就咳了個臉紅脖子粗,把這一冬天攢的咳嗽一次性全給咳出來了。
特么的,這混球拐來拐去說了半天,還以為是羅藝勢大,跑來求救的。結果卻是眼紅人家獲利,這話題拐的,差點閃了他的老腰。
待緩過氣來,沒理會老神自在的崔鳳林,王弘背著手在偏廳轉身行走,思慮了半晌,便咬牙道:“老夫觀趙王此人,心志與旁人不同,若只為財帛,恐難打動。若要此事成行,須叫他看到他想要的好處才可!”
“哦?大兄之言,倒與行謹頗有相似。卻不知那趙王,所圖為何?”
崔鳳林話音落下,廳內一時安靜。兩人面面相覷之余,忽地一呆。
話說那小子想要什么,還真不好猜。
說他貪財吧,這貨叫崔慎巴巴的送去一對金錘,卻轉眼就把滿府庫的錢流水般的搭進了軍器監那個無底洞。說他好色吧,這貨一連娶了四個媳婦,卻從不流連青樓娼肆,甚至連花酒都不喝。
一個不貪財不好色的男人,還算是個男……咳,所圖可就大了。
正糾結間,隱隱得聽到外間忽地喧嘩起來,好似有人在街上敲鑼,吵吵嚷嚷的。不等兩人反應,老管家便自外間跑進,臉上掛著也不知是驚喜還是驚慌,失聲道:“主人!突厥撤兵了!”
“什么!”
內里的兩人同時驚呼,接著便忙不迭的跑向門外。
未及中庭,便聽外間街面之上有人敲鑼而過,口中高呼:“云州大捷!趙王率軍破突厥十萬聯軍,活捉突厥小王子!突厥人撤兵啦!”
“咣~咣~咣!”
“云州大捷……突厥人撤兵啦!”
“……”
要說某趙王和某大唐長公主忘記報捷這種事,屬于稀松平常。這兩人都是那種性子來了說干嘛就干嘛的人。而李孝恭又是個新手,啥都是第一次,忘了也不算過分。但同樣的錯誤,李靖就不會再犯了。在接手善后工作的第一時間,就向太原府派出了信使。
嗯,李孝恭跑的太快,都沒告訴他百騎司那邊兒有傳信的“鳥”,生生讓消息滯后了一天。
聽著漸漸遠去的喊聲與街道上漸起的喧嘩,王弘與崔鳳林對視片刻,便各自臉色突變。
“快!備禮!備車!某要去趙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