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趙王要送的人情,自然是針對這邊的。
古人總說死者為大,但究起根本仍是為了活人的面子。就比如老李未必真對他那死鬼爺爺有多少感情,畢竟他七歲就成了孤兒,但骨儀那家伙挖了他家祖墳后仍被夷三族,便是這個原因。
現今的小徐與老裴等人亦是如此。
李密活著,大家會恨他當初在冤句的背棄,噴他是無義之主。但這貨死了,那就是已故舊主,旁人不可折辱,否則便是生死大仇。
就看此刻草棚下幾人的做派,便也知此言不虛。
徐世勣、程咬金、魏徵、裴行儼俱都在此,沒有外人在側,老程和小裴都快在墳頭上劃拳了。
“某剛才沒問你,小賈……他,后來如何了?”
清早某“萬人敵”單刀赴葬禮時,老程就把他那藤壺砸到了他臉上,喝問當初打賭明明是這貨輸了,哪里就欠了他人情。裴行儼也由此知道了當初在廣武山上發生的事。
“唔,他呀……趙王在太原有一處礦山,俺把他送去做礦奴了!”
某黑心程聞言面色不變,只砸著嘴嫌小徐帶這酒不好喝,換來后者的白眼。
這酒是買來給李密擺貢用的,好喝就怪了。
“咦,你居然沒殺他!”
對于賈閏甫,小裴也難說是什么感覺。畢竟怎么說也是當初八風營出來的老交情,又共患難過。比之與老程、孟郎中等人的關系都要近得多。但也同樣,得知其背叛時也痛心的多。
這話看似問得不輕不重,但恰就說明其心底終究還是在意的。
“怎么說也是主動來投俺大唐之人,殺了可行?”
程咬金聞言便黑著臉哼了一聲,但其潛臺詞卻更像是說,殺了這貨太便宜他了。
便在這時,遠遠的聽到山腳似有衛兵呼喝。過不多時,走上山來的身影就讓草棚下的眾人都站了起來。
隋濮陽總管杜才干、原臨河令柳德義、陽武縣公韋寶,俱是青衣素衫,只拎著個包袱。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嘶,姓杜的殺才!你也敢來,不怕俺就地拿了你?”
后兩位某黑心程不熟,但作為原瓦崗統軍的杜才干他卻是再熟悉不過,當即便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嚷嚷。
后者哼了一聲,先是耷拉著眼皮瞥了對面的徐世勣與其身后的小青年一眼,接著便以下巴點著裴行儼道:“他都敢來,某有啥不敢的!難不成你們李唐只敢在背后捅刀,卻不敢陣前相對?”
“哇哈哈哈哈,你這賊廝還是那般脾性!”
這邊老程的冷笑話還沒講完,卻見柳德義推開擋路的衛兵,先是對著那口棺木行了一禮,接著把手中的包袱放下解開,內里卻是香燭紙錢一類。
“先等一等罷!”
從開始就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小徐難得開口,見來人俱都皺眉瞧過,便解釋道:“這……唔,邢公的尸身……尚在途中,還有這縫尸匠只洛陽與長安才有……”
“哦!”
前者嘆了口氣,倏一轉身,卻瞧見在那一堆白幡木人間,竟還有塊方方正正的石碑,上以駢文篆刻“唐上柱國邢國公李君之墓志銘”的字樣,看其字體,倒像是魏徵的手筆。雖無華麗的陪葬品與相應墓穴,但在配置上,倒也沒辱沒其國公的身份。
“有心了!爾等有心了啊!”
柳德義整了整衣袖,對小徐幾人施了一禮。后幾人急忙還禮之余,老程與小裴便又在那擠眉弄眼的嘀咕。
“這柳郎中是幾個意思,難不成真對姓李的感情深厚?”
“嗨~你不懂!讀書人嘛!就好這個調調……”